“郡王走时说今晚住在衙署。”包春觑着吉贞的神色,有些不确定,又忍不住笑起来,“殿下要郡王回来?奴这就去找他。”
“叫他回来陪着普贤奴吧。”吉贞脸色很淡,没有包春期盼的那个意思,“我要回幽州驿馆了。”
包春惊讶地“啊”一声,讪讪地去了。
吉贞说要走,又恋恋不舍,迟迟不能起身。终于下定了决心,普贤奴却醒了,屁股朝外歪歪扭扭地下了床,他走到吉贞面前,冲她张开双臂。吉贞将他抱起来,摸了摸他因为酣睡变得红扑扑的脸蛋,“普贤奴,”她怔然看着他澄净剔透的眼眸,“你想当皇帝吗?”
普贤奴懵懂无知地晃了晃脑袋。
当皇帝有什么好呢?吉贞贴着他温热的脸颊,心道,这一条路,太艰辛,太孤独了。
回到幽州驿馆,吉贞虽然看不见普贤奴,心知他在公主府无忧无虑,亦觉得宽慰,稍事歇息后,桃符便来禀报,临近州县的官员前来谒见,吉贞毫无兴致,听说崔屹也来了,却不能不给个面子,只好道:“请他进来。”
此值非常时刻,崔屹一个文臣,也谨慎地穿了铠甲,带着许多卫士。他仍旧是一张清癯的脸,多了几丝皱纹,大概是这两年罢屯田为郡县的事颇费心血。崔屹顾不上太多虚礼,径直道:“殿下这一路来,可得知京城的事了?”
吉贞道:“我有听闻。”
崔屹怆然泪下,叹道:“想不到才不过五年,京城百姓又被战火所侵。自西川到岭南,辕关峭险,山路危狭,不知圣驾是否平安。”
吉贞摇头道:“太守都不知道,我又从何得知?”
崔屹听吉贞的语气颇为冷淡,倒有些意外。捧起茶吃了一口,他揣度着吉贞的神情,又试探道:“陛下若安然到岭南,想必讨贼的诏书很快就到了。只是臣在冀州也不过州兵八千余人,与平卢大军比起来,无异以卵击石。因此臣特地来见殿下,以求应对之法。”
吉贞笑道:“我一个女人,连自己是该北上还是南下都不知道,能有什么应对之法给太守呢?”
她这一问三不知的,崔屹也不好再问了,点一点头,他叹道:“既如此,臣也不好轻举妄动,只能等待朝廷旨意了。”
“太守早些离去吧。”吉贞见他尚对朝廷有丝似是而非的忠心,好心劝他,“我这里恐怕有温泌的眼线,太守此时来见我,无异铤而走险了。”
崔屹被她提醒,微微一凛,起身道:“臣告退,殿下保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