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惊,脑袋碰在案上,强作无事直起身来,果然看见温泌在门口,穿着一件灰扑扑不起眼的翻领胡服,指尖夹着她的诗笺晃了晃,说:“乍著薄罗偏觉瘦,懒匀铅粉只宜眠……夏天都快到了,你发的什么春情?”
吉贞看着日影里的人,有瞬间的恍惚,她立即横眉呵斥,“是发文思,不是情思,”她冷笑一声,“你什么时候又懂诗了?”
温泌长长的“哦”一声:“写诗就写诗,藏在经文下面干什么?”
吉贞不想看他,转身走入室内,口中怒道:“要进来就进来,不进来就滚,杵在门口,生怕别人不知道郡王未曾奉诏擅自进京?”
“微服出行,没人察觉。不过我刚才的确要走,”温泌淡淡道,见吉贞愕然回首,眸中水汽氤氲,他又嘴角一扬,说:“一来就看见伏氏在,我怕你又要按着头逼我娶她,不如趁早回去。”
吉贞含泪啐他一口,骂他快滚,“好大的脸。人家是怕郭佶逼婚,来这里暂避,你当是为你来的?”
“不是最好。”温泌脸上满不在乎,心里到底还是松了口气,走进来把诗笺放在案上,看了一眼在榻边兀自生气的吉贞,忽然咧嘴一笑,大步走过去,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来,忍不住在她鼻尖一吻,顺势往下,含住吉贞嫣红的双唇。他的吻又深又急,吉贞有些不适,偏头拼命躲开,他濡湿的气息又往她衣领里钻,她绷不住笑了一声,伸手遮住他滚烫的嘴唇,不许他再往下探。
温泌在她掌心吻了一下又一下,眼里含着缱绻的情意,他说:“我来时你正在见伏氏,桃符那个蠢婢也不说清楚,我发了一通脾气,把她骂走了,现在可能躲在哪哭呢。”
吉贞道:“你去同她赔礼。”
温泌说不必,“赏她个女婿就够了。”
吉贞不快,“我的婢女,要你张罗?”
温泌嗤道:“你整天给我张罗,我不能给你的婢女张罗?”
吉贞脸色略淡,顿了顿,说:“伏氏被逼得要遁入道门,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娘子……是我对不起她,以致她误入旋涡。”
温泌凝视着她,摇头说:“她嚷嚷说要挂冠,你就觉得对不起她了。我为你疲于奔命,怎么从来没听见你说对不起我?”
吉贞道,“你在范阳左拥右抱,一会崔氏,一会王氏,谁让你疲于奔命了?”
温泌忍笑,“崔氏脾气没有你大,骂人没有你凶,有些无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