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深呼吸,清冽的空气充满了胸臆,精神一振,脑子也冷静下来。踩在深不及靴底的雪上,他垂头想了想,对杨寂和曹荇道:“我进宫一趟。”
“你进宫干什么?”没等杨寂发问,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来。寿光穿着红衣银带,扮成个年轻的郎君,牵着马走到留邸外,将马缰丢给守卫,她很神气地负手站在门槛外,对温泌扮个鬼脸。
“县主?”阴魂不散的女人,温泌的反感都在脸上。
“茂英。”拦住温泌的去路,寿光笑嘻嘻的,“我叫茂英。”
温泌绕过她,寿光转身,跟了上来,“你进宫干什么呀?”
温泌道:“请罪。”
寿光叹口气,“我还以为你进宫去看我呢。”
温泌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。侍卫闻知他要进宫,将马牵了过来,茂英一把将辔头抢在手里,打量着温泌的装束,笑道:“我特地出宫,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杀成徐采。若没杀成,我替你把他从徐家骗出来。看样子,你没杀成。”
温泌这才正眼看了看她,有些玩味地说:“你跟徐采有仇?”
“没有仇。”寿光摇头,很坦诚地说,“我听说吉贞很宠爱他,”说到“宠爱”二字,寿光悄然打量温泌,见他一脸漠然,跟昨日在宫里大相径庭,寿光还有些吃惊,停了一会,才说:“他是吉贞的人,我就讨厌他。我从小最讨厌吉贞,只要能惹她生气的事,我都喜欢做。”
温泌笑了一声,“幸而你长得有些像滕王,否则,我要以为清原公主杀了你的生身父母。”
被他讽刺,寿光也不气。她吐了吐舌头,蛮不讲理道:“反正我就是讨厌她,从小就看不惯她!”将辔头在手里拍了拍,她仰头对温泌一笑,“正好我也要回宫,你不能送我到岭南,顺道送我回宫吧。”
“那我不进宫了。”温泌脸色一变,“辔头县主喜欢,解下来拿走吧,马留下就好。”
“好呀!”寿光笑着拍手,命令侍卫将辔头解下来,“这辔头嵌了金丝,我喜欢。拿回宫给蝉姐看,让她也眼馋眼馋。”嚷嚷完,没听见温泌有反应,寿光丢下马缰,鬼鬼祟祟进了留邸,她只顾着东张西望,猛然眼前寒光一闪,见侍卫手持长戟拦在正堂阶下。寿光哎哟一声,脚下被雪一滑,跌坐在地上。
这下摔得有点重,寿光半晌没起得来,眼含泪花抬头一看,正见温泌站在台阶上,一脸厌烦地看着她。
“你扶我起来呀。”寿光手伸出来许久,没人搭理,她委屈地要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