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不闻犹豫了一下,道:“玉清仙君,我此去想把两个弟子也带上,进退堂……”
邹不闻一走,进退堂就没人主事。太虚目光微闪,正欲搭话,玉清怒道:“既然要外出就别操心宗门的事,进退堂我守。”
玉清这话说的快,太虚顿了顿,抱着紫砂壶不说了。
无极歪头想了一下,道:“我也去,我和玉清之后就住在进退堂,你们一有消息就立刻传回来。我倒要看看,这寮城倒是何方凶煞胆大妄为。”
小小一堂,竟然劳驾两位仙君坐镇。邹不闻嘴角一抽,识趣地闭上嘴告退。
江月寒比旁人稍微落后半步,磨磨蹭蹭走到大殿门口,又回头看了玉清一眼。她不言不语,想说的话都在一双明亮的眼睛里,就这样缓缓的看过来,像是受了委屈一般。
玉清气哼哼地扭过头不理她,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,担心江月寒是有事找他,和另外二人打了声招呼先行一步,很快就走到江月寒身边。
江月寒见他出来,知错般低下头,玉清不忍骂不忍打,抬起手落在江月寒的头上,摸摸她的头,叹了口气道:“都说女大不中留,你过了夏才算十七岁,我还没养够呢,你就开始有自己的主意。”
“师尊,我是去办事又不是嫁人,你怎么说的我好像一去就不回来似的?”江月寒知道玉清是担心她,在玉清眼中,别说十七年,就是七十年,她也还是个孩子,永远长不大。
玉清是不放心,听见江月寒这话,心里咯噔一声,佯装嗔怒道:“说什么傻话,你不仅要回来,还要完完整整地回来,连根汗毛都不能少。”
江月寒点头,她陪着玉清往穿云峰去,两师徒一前一后走在石板道上,徐徐凉风拂过,带来春天的花香。山崖两侧,春意盎然,叫人不禁心生欢喜。
穿云峰的山路是一阶一阶的石梯,高|耸入云。玉清也有很多年没这样走过,他来去乘风,根本不用脚沾地。江月寒跟在他身后,静静地,也不开口说话。
两个人走出很远的一截路,玉清停下脚步,看着山下郁郁葱葱的丛林,一片片绿色在青黛的群山中格外显眼。那些都是才冒出来的嫩芽,再过几个月才会褪|去嫩绿之色。
玉清在石阶上坐下来,看着上来的路,一梯接一梯,蜿蜒盘旋。人生之道,行路艰难,高低起伏,酸甜苦辣俱全,求不出个风平浪静,无悲无喜。
看着云层之下的天地,玉清有几分感慨:“都说修道之人不知人间岁月,这话当真不假。十七年转眼就没了,现在回想起来,你不肯乘风坐云,我牵着你的手从山下走回来的场景恍若昨日。十七年就像睁眼闭眼那么短暂,你都能给别人做师尊了,再也不是走不动路,在石梯上耍赖,要我背上来的小丫头。”
玉清提起小时候的江月寒,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。幼时的她粉雕玉琢,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,扎着两个冲天辫,像是年画上的娃娃,惹人怜爱。那个时候,宗门上下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喜欢的,就是太虚那个老正经,也抵不住小孩子撒娇,被扯胡子也不生气,还笑呵呵地围着她转。
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,越来越水灵,可是却没小时候那么亲近人。其中缘由玉清也能猜到一二,她不负责任的爹娘便是罪魁祸首,哪怕断了联系,也在江月寒心里留下一道裂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