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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止抬起的手停住了,乐则柔低头抹了把脸,看向安止的丹凤眼蒙了层雾,说:“安止,这不对,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放在天平另一端的,一些事情是被习以为常,可这世界本来不该这样。权势和财富本身是手段和工具,不该是目的。”

“我们明明是人,就是,是人,不是黄金白银生出来的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落地的时候都是干干净净哭着来的人,但年岁渐长,人皮下面究竟变成什么就说不清了,有人入葬时是人,有人是铜钱,有人是烂污的一滩泥。

安止明白乐则柔的痛苦在哪里,她是商人,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游刃有余,天下熙熙攘攘,她知道是为利,但也知道不该全然为利,世上总有些东西比利益更重要。

她以冷静和精明猜测所有事物,又心怀侥幸希望自己能猜错。两种想法彼此撕扯,让她既掐灭烛光,又点起暗火。

如果说李怀州的事情和那些被拐走的人,她还能拿顾全大局来说服自己,现在落桑这件事,她动摇了,怀疑当初促成一分为三的格局究竟是对是错。

在这种时候,还是在算盘。是不是有一天天崩地裂,算盘珠子仍是唯一留存。

“我真的有点儿后悔了。”乐则柔深吸一口气,扯出一个僵硬的笑。

此局无解。

但也未必无解。

安止拇指抚摸着她微红的眼睑,思量许久,很犹豫地说,“我有个办法可以劝服他们。”只是她大概不会同意。

乐则柔愣了一下,倏忽坐直了身子,用眼神催促他快说。

安止说:“大家所图都是利益,如果单纯出兵震慑或者到了落桑强迫他们修塔,落不下什么好处。”

“如果,直接占了落桑呢?虽然落桑不及江南富庶,但也经过世代积累,财富不容小觑,如此一来,想来没人会拒绝。”

乐则柔被这个想法镇住了,嘴微微张开,半晌才出声,“你是说……”她干咽了一口唾沫,从嗓子挤出两个字,轻而又轻,“侵略?”

“也算不上侵略,你就当他是附属国,每年多上一些贡而已。

你看现在各家都缺乏人手做工,以至于敢当街劫掠青壮,如果落桑归于大宁便能填补许多人手,而且落桑底层奴隶生活水深火热,我们去是救他们的,想来他们也会欢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