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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着从水中起身,一边穿衣一边吩咐。

“给弟弟传话,让他帮他外甥的婚事想想办法。”

此时乐嗣令浑然不知自己这个半个月前还挨饿受冻的“杂种”现在已经成了众人盯着的香饽饽,还是加了葡萄干和糖栗子人人爱吃的那种,眼下她正坐在西厢房窗下跟着女夫子念书。

脸颊好吃好喝养上来了一点粉乎乎的肉,也没那么黑了。但因为幼年过度匮乏而矮小的个子一时半会却养不上来,此时她穿着宝蓝色绣小金鱼的缂丝小袄,头上拿蓝绳梳了两个丫髻——六夫人去世,她不能穿鲜艳颜色,坐在凳子上,小短腿够不着地,瞧着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似的。

她直瞪着俩大眼,念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,日月盈昃,辰宿列张……”

乐则柔像很多普通爹娘一样,站窗根儿底下趴窗缝儿看孩子念书。

看乐嗣令那么认真跟着夫子学习,乐则柔不喜反忧,又想起昨日让她背书背不出来的样子,默默叹了口气。

也不是背不出来,就是必须从第一个字儿开始背,否则就接不上。那哪儿是背书,活脱脱鹦鹉学舌。

她没打算培养出一个女状元来,但是,人从书里乖,总不能是个睁眼瞎吧。

但这孩子确实不大通文。

安止不喜欢这个孩子,被她央着教一教点拨点拨,结果安止勉强尝试一刻钟之后就宣布放弃了,被乐嗣令笨得半宿没睡着。

乐则柔先是安慰小的说勤能补拙不用着急,然后安抚大的说有教无类因材施教。

教乐嗣令的女夫子做学问也顶顶好,原先也是大家小姐,和离之后被娘家赶走,自己靠书画谋生,被乐则柔请来给乐嗣令启蒙。

现在乐则柔听着女夫子深入浅出讲课,越听眉头蹙得越紧。

赵粉小声说:“可能太小了,还没开智。”

乐则柔一摆手示意她噤声,又听了会儿,竟直接进去跟女夫子请假。女夫子自然是愿意的,教这么个孩子,对她来说也挺折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