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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乐则柔,你还有我,我一直都在。”

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,从得知六夫人中毒那日起苦苦压抑的恨和痛终于倾泻而出。乐则柔胡乱抓紧他衣襟如救命稻草,十指绞紧,手骨节青白,胸口剧烈起伏,窒息一般喘着。

安止轻而又轻地拍着她后背,“我在,你别怕,想哭就哭,有我在。”

“我不哭,我不要哭。”然而几次深深地呼吸之后,乐则柔哆嗦着嘴唇咬住了安止肩膀,泪如雨下,无声痛哭。

小时候她连累父亲早逝,现在她羽翼丰满,却依然护不住母亲安宁。

雪声簌簌落落,微苦的药味浮动在明暗光影中,过了不知多久,安止肩膀衣料彻底被泪水湿透。乐则柔连呼吸都渐渐弱了,安止强迫她抬起脸,一下下抚过她胸口顺气,乐则柔握住了他的手,有气无力地说:“安止,我想回家。”

安止抚过她鬓发,“好,回家。”

窗外不知谁说,雪停了。

第101章 过继(四)

前脚六夫人去世,后脚太夫人就中风动弹不得,连话都说不出,巧合得让人没法说其中无联系。乐家巷颇有默契地统一了口径——太夫人是因为六夫人去世悲伤过度才骤然病倒。这说法好笑得连他们自己都说不出口,太夫人和六夫人王不见王十多年,说是一时兴奋过度痰迷心窍倒是更可信一些。

但不信也要信。

凭乐则柔如今的权势和身份,即使有人亲眼看见她给太夫人灌药,也是噤若寒蝉,还要怕自己被她灭口。

乐成为此回湖州一趟,从寿春堂出来就直奔长青居。然而他在长青居门口站了半个时辰,盯着烫金隶书牌匾半个时辰,叹了口气,转身走了。

本以为唯一一个能压制乐则柔气焰的人都没做声,众人彻底放弃希望,都盼着乐则柔早点儿去江宁,千万别再回湖州了。

正月十二,在众人翘首相盼中,长青居锁了大门,乐则柔携家带口终于登上了去江宁的船。

没想到还有人来专门送她,也不对,不是来送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