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怎么知道的消息,怎么绕过婆子跑出来的,为什么挂在马车底下,为什么见到你之后才掉下来,时机把握得未免太好了。
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计,日后不定如何。
再者说他年龄也大了,记事儿了,不好养熟。”
这个孩子可怜不假,但安止对这个孩子有一种深深的不喜,他是深宫中熬出来的命,人心翻覆棋局里透彻清晰,刚刚短短一面他就记住了这孩子荒漠野狼一样的眼神。
野性难驯,绝非善类。
他说这些乐则柔当然也知道,知道不代表认同。她倒了一盏茶,推到安止手边,缓声道:“蝼蚁尚且偷生,小孩子只不过求活而已,他没害过人,也没听说有什么不轨举动。
为了活下去使手段实在再正常不过了,你我不是没做过。
凡是送到你我眼前的孩子都有心思,即使现在没有,天长日久也会有的,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挑个聪明知道好歹的。
至于你说年龄大小,”
乐则柔摇头叹了口气,似乎不胜唏嘘,“孺慕之情,从来不是年纪大小能决定的。旁人都是亲生父母尚在,更不会与我贴心。
能母慈子孝天伦融融当然是好,但这都是缘分,强求不来。”
她的话直白近乎残忍,凡是愿意将孩子过继给他们的,都图利图财,无一例外。不过血亲尚且刀剑相向,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,她已经不指望人心了。
安止若有所思地看着她。
自六夫人病后,乐则柔每天施朱傅粉,说自己打扮好看点儿,六夫人看了心情也会好一些。
而现在除了六夫人的病情,还有过继和年底各处打点安排,他在江宁不得脱身,所有事情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。
万事有条不紊,短短几日未见,她又瘦了一大圈儿,憔悴苍白,厚厚的粉也遮不住眼角细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