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6页

他不知道是乐则柔一瞬遮挡按住了安止的手,也不知道乐则柔比他还紧张。

半晌,看乐则柔愤愤甩开了安止的手,正康帝握拳挡住自己的嘴咳了两声遮掩尴尬,颇不自然地说:“方才是朕心急了。”

他碍于面子自然不可能给乐则柔正经道歉,但自觉对她态度已经不错,便想揭过去这篇,“朕不是疑你,今日来是商量之后怎么办的,你也不必多心。”

但乐则柔并不顺着台阶下,她拿帕子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,嗤笑一声,“你当我愿意管你?要不是乐家跟你挂得太深,当初又把逸王得罪太狠,我早就改拜山头了,跟你较什么劲。”

“至于以后什么章程,陛下不必抬举民女,您自有主意,我该说的一个月之前在富春楼已经说过了,听不听是您的事儿,我自问仁至义尽。”

正康帝被她气得头昏,“你信不信我杀了你!”

乐则柔眼皮都不带抬的,向后靠坐在黄花梨圈椅里,不耐道:“你要是有本事杀我早杀了,又不是没试过,我劝你冷静点儿,要不然对你没好处。”

“别老一副谁都对不起你的样子,你有扒高隐家坟的功夫不如把心思用在正事儿上,也不至于到现在四面楚歌的地步。”

正康帝立刻上前一步,被赵粉和豆绿挡住了。

乐则柔眉眼不动,吃了一瓣橙子。

正康帝咬了咬牙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提醒自己账可以留到日后慢慢算,现在这个疯女人还有用处。

两人谁都看不惯谁,但为了同一个目的,不得不坐下来商量。

他撩袍坐在乐则柔对面,强压怒火说回正题,“朕打算也推行摊丁入亩,你再仔细说说那劳什子定买法。”

乐则柔不由高看他一眼——没想到他还记得正事儿,也不算糟糕透顶。她也不跟他计较,实话实说,“你此时如果照逸王的折子推行摊丁入亩和定买法,已经不够了。就算成果不错,百姓也只会将功劳安在逸王头上。而一旦江南推行的力度和效果不如江北,那就一地鸡毛。”

凡事就怕比较,好不好的,日久天长都能看出来。现在逸王已经推行了摊丁入亩和定买法,如果正康帝想不输得太难看,必须下更多的筹码。

正康帝听出了她的意思,不免犹疑,“之前摊丁入亩尚且吵个不停,如果再加上降商税允许商人科举,世家不可能轻易同意。现在江北已经都不在掌控,要是江南也平抚不下来,真就是满盘皆输了。”

乐则柔“唔”了一声,很赞同地点点头,又吃了一瓣橙子,“那就等着,按兵不动,然后天下人都知道逸王摊丁入亩是好人,江南的皇帝不肯纳谏,鱼肉百姓。之后逸王说不准还会降商税,你到时候昭告天下说这是江宁的主意,逸王只不过是抄去了而已,这样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