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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道明闪劈开雨夜,惊雷轰隆不止,所有情绪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,六皇子怒红双眼,提着安止领子质问:“这是不是你弄出来的,这是假的!”

没错,都是假的,一定是安止伪造的诏书,他逼宫篡位冒天下之大不韪弑父杀君,是枭雄不是闹剧。

安止的侧脸被闪电映得惨白,“玉玺尚未找到,绝非小的所为!”

六皇子面皮抽动,像哭又像笑,嘶吼一声扔下安止,扑到龙床边,一把撕掉了明黄色的帐子,疯狂摇晃永昌帝尸身。

“为什么!你说啊!”

“你不是把我放在冷宫吗?你为什么传给我!”

六皇子几近疯魔,永昌帝回应他的,只有嘴角凝住的笑。

室内灯烛燃过半依然富丽堂皇,永昌帝和张函皆无声息,护卫们大气不敢出,偌大宫殿唯有六皇子癫狂的嚎啕。

安止置身其中恍如局外人,他漫不经心地想着,皇帝与太监,云泥之别的身份,倒是同生共死了。

皇帝弥留之际,不是骂六皇子乱臣贼子,而是要他杀了安止,大概是他一生为数不多的舐犊情深。

养心殿金砖缝隙里蔓延着鲜血和雨水泥印,盘龙柱上的雕龙冷冷注视一朝更替。

金碧辉煌的宫殿,宛如一口镶金饰玉的棺材。

六皇子悲号质问不止,安止只觉得很没意思。

他为这一天谋划十四年,从幼年时就无数次在脑海中设想,看六皇子逼死皇帝会是怎样的痛快。一定是酣畅淋漓,说不定他还会哭鼻子。

但此时真的报仇雪恨了,却没有预想中的感慨和喜悦。

皇帝死了,可泼洒的鲜血无法收回颅腔,母亲的手不会再抚过他的头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