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则柔果然不闹了,她眉眼低垂,轻轻叹了一口气,“他没跟我要,但我想着天气寒冷,人吃马嚼上哪儿弄去?总归我钱多地多,能送多少送多少吧。要不是当初南迁我提前买了田土,一买一卖赚些银子,恐怕早就河干海落了。”
自从大战之初,朝廷就一直让陈拙“自筹粮草”,陈拙一个光杆儿将军上哪儿筹?
他也求告过,但不过打发乞丐的仨瓜俩枣,只有乐则柔明着没捐多少,实际将大半身家都投进去,搬空自己粮库。
再多打几年,乐则柔真得沿街要饭去。
她靠在大迎枕上,手底下拿九连环翻来覆去,发出哗哗的响声,跟安止抱怨,“我看啊,皇帝真是老了,脑子糊涂。你说,就算他想议和,也得有谈判的资本吧。
现在他不给陈拙粮草,把人饿死,以后党夏直接打进来就行,连议和都省了。他图什么?”
安止站在她身侧,手放在她太阳穴,轻轻揉着,“皇帝不糊涂,他是想辽东富庶,让陈拙吃大户。”
乐则柔噗嗤一乐,“拿人手软吃人嘴短,他就不怕陈拙投靠逸王?”一边说一边将九连环恢复原样。
“皇帝不怕。”
乐则柔拉下他的手,就势将他拉在炕上一起歪着,不解地看向他。
“定国公府还有两个女眷,陈拙母亲也是皇帝赐婚的世家女,姻亲故旧的虽然不多但也有几门,陈拙能临危受命,皇帝就知道他这种人的软肋了。”
陈拙有心,有心就永远斗不过皇帝。他要是敢反了,就是这些亲故血祭的时候。
他看乐则柔听了这话有些蔫,故意岔开话题说:“你也不用担心他们,左右有逸王这个土财主,他比你富多了。”
这是实话,逸王不显山不露水的,但是个极狠的角色,说他富可敌国乐则柔都信。
她放下九连环,翻了个身,半趴在安止身上,像只小狗一样抬头看他,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逸王这人,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听说过他,只知道他在先帝晚年夺嫡落败,带着些老弱病残去辽东。怎么就能突然杀出来呢?”
当时辽东还是蛮荒之地,乌叙时时侵扰犯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