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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看这位,倒是大大方方坐下了,还不拿自己当外人,自顾自剥了个橘子吃。

“天这么黑了,又下着雪,三公子早些回去罢。”

段景纯将橘皮丢在火炉里,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:“不对呀,宋姑娘此时不是应当说‘马滑雾浓,不如休去’吗?”

“并刀如水,吴盐胜雪,纤手破新橙。锦幄初温,兽烟不断,相对坐调笙。低声问向谁行宿,城上已三更。马滑霜浓,不如休去,直是少人行。”

周邦彦的《少年游》,确实与这场景相似。只宋兰沚不如诗中女子说:就不如休去,而是怒气上涌,脸色煞白:“住口!”

段景纯摆摆手,嘻嘻一笑:“好了好了,我不说了就是。”他正了正色道,“你们的事,不知进行到哪一步了?”

宋兰沚挑紧要的说了,段景纯也收起嘻皮笑脸,安静地听了。

正事一毕,宋兰沚轻咳一声,淡淡道:“方才的话都说不算数的,为诓小姑娘说笑的,三公子快走吧。”

“你总小姑娘小姑娘的,说得自己是个老太婆似的,其实你就比她大两岁。”

宋兰沚不知该说什么,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,与她所受的教导,差了十万八千里。

“宋兰沚,我可没有说笑。这个计策,是我主动提出来的。”

她心跳慢了一拍,琉璃世界里,净瓶里的几枝红梅盛放着即将到来的春意,那妍媚之色,也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。她转身过去,不欲将心事说与任何人知道。

段景纯勾起唇角,披了大氅出去。火炉里的橘皮慢慢燃焦,暖烘烘的香气熏得满屋都是。桌上,灯火摇曳,他剥的蜜橘正好还剩了一半。

马车上,顾蓁与梁皖各坐一方。

方才顾蓁出了碧水巷,出去酒楼喝酒,醉醺醺的上街,正正遇上了梁皖。

顾蓁喝了太多酒,脸染重彩,歪头倒在马车一角,她的头又昏又重,眼前来来回回的,却是那个人是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