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掀开轿帘,今日春光正好,微风拂面,恰恰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。只是不远处第二辆马车前围了一圈人,那些吵嚷声也来自于他们。
“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才,哪来的胆子碰小爷?”
“下手这般重,是想捏断爷的胳膊吗?”
“刚才哪只手碰得爷,伸出来剁了!还敢还手,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奴才,今日便叫你尝尝厉害!”
她们的马车缓缓向前,这些暴怒的声音混杂着求情的呜咽一同传到锦仪耳中,她大致听了一耳,隐约判断出这又是出仗势欺人的戏码。
“这是何人,嚣张成这样!”
坐在锦仪下首的贵女从车帘往外看了两眼,朝锦仪笑了笑,“不过是孙侍郎的次子孙清,孙家同吴家是姻亲,到底不一般。”
她说完又觉得在锦仪面前说这话不太好,又找补道,“大抵是下人伺候不周,孙公子脾气大了些罢了,公主不必放在心上,过会便消停了。”
原先今上确实喜怒无常,但姜皇后待人亲厚,宫里也没有旁的主子,今上再大的脾气对着姜皇后也烟消云散,便是有看不过眼的奴才,交给嬷嬷依宫规处理扣了月例、打发去掖庭便是,哪有这般当众责罚下人的?
“便是伺候不周,也有国子监的规矩管着,哪有任他处以私刑的道理。”恰巧马车停稳,车门打开,锦仪朝半夏努了努嘴,示意她过去看看。
“公主息怒,不过是个下人,没必要伤了同窗之前的和气。”坐在门边的贵女虚虚拦了拦半夏,打着圆场。
锦仪瞥了她一眼,圆脸小眼睛的姑娘好似是柳寺丞家的女儿,听说在同孙家议亲,也是个可怜人,她让半夏听令下车,对这贵女道,“不是同在国子监进学就算同窗。”
还得看他配不配。
这事儿若是遇不上那只能罢了,这回遇上了,锦仪说什么也得整顿整顿,杀一杀国子监这种风气。
贵女们跟在锦仪身后鱼贯下了马车,走到半路,突然发现半夏神色古怪的又站回了锦仪身侧,之前马车前围成的圈已然散了,她们细细看去:
只见先前一直叫嚣着的孙清被踹倒在一边,林子安漫不经心地将匕首甩到他身边,又转身将小童扶起,同他说了什么,弯着唇角笑起来揉了揉小童的脑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