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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灵均当时忧心江歇,又害怕沈正泽犯下傻事,并没有全心全意地听常相思演奏。可如今回想起来,也觉得常相思当时的演奏远胜如今。

谢灵均这样想,就不开口回答了。

常相思见谢灵均的神情,还有什么不懂?他笑了笑,道:“阁下但说无妨。”

“三十一年前弹得更好。”谢灵均言简意赅道。

“果然如此吗?”常相思微微低头,半张脸都贴在了琴弦之上,右手随意拨动,泠泠琴音再次想起。

谢灵均颇为戚然,再一联想自己已有三十多年未曾好好练剑,更是感同身受,心中好一阵怅惘。

“我当日演奏的曲子,不知何人所做,只是我的本命法器中自动贮存了这一首歌。”常相思笑道,“我的本命法器在幼时就一直跟随,据师尊说,那是我母亲的赠礼,放在送我来妙音阁的那一条乌篷船里。”

谢灵均不知常相思为何这么说,只是更加联想到三十一年前的情形。

常相思当日追溯生平,是以为自己必死无疑,这才开口。如今也绝不是无端开口,语气中大有辞世的决然。

谢灵均听着听着,心中又是一凛,其实并不大愿意再听下去了。

“在我第一次学会弹箜篌前,那架箜篌里就一直循环着这一首歌,还有清越凄婉的女声不停歌唱。师尊同我说,那唱歌的女子极有可能是我母亲。”常相思低着头,神色晦暗不明,众人很难从他的脸色中,揣摩出他的心情。

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诉说自己的身世。

“我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,因为歌曲第一句就是‘长相思,在长安’……”

常相思说到这里,自觉索然无味,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,抬头冲谢灵均道:“失礼了,竟然说了这许多的废话。我本意是想要请客人欣赏妙音,却让你无端听了杂音。”

“不是杂音,常阁主客气了。”谢灵均缓缓道,“能听到常阁主演奏一曲,实在是我的荣幸。”

常相思快活地笑了几声,道:“小友谬赞。我三十年前弹得最好,后来技艺未能精进,反而有些退步。承蒙小友不弃。方才那一曲名为《伎乐天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