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怕你跳起来。”宁珏开玩笑,是指着初见那天,谢一尘自己非要伴着音乐跳起来,把自己摔着的事。惹得谢一尘轻飘飘地白她一眼,转而和别人声音细碎地说起话。
因为诉说了自己飘摇的感情,宁珏看夜色格外温柔。
从谢一尘家里出来,阿希顺路,开车载她,宁珏靠着车窗往外看,玫瑰丛镀上斑驳清淡的幽蓝。
车还没发动起来,宁珏忽然看着那鹅黄色的窗户,注意到朋友们都走了,罗宾还没走。
“我上去一下。”
阿希点点头,从后座抱来吉他,敞开车门自顾自地唱起歌来,宁珏笑笑,觉得他很古怪,但并不讨厌:“你小心一会儿被人说扰民来揍你。”
有些亲昵的玩笑话。
阿希两根手指在额前点了点:“放心啦,阿玉。”
“谁是阿玉啊,不要给我取这种名字。”
“因为不认识你名字后面那个……”阿希抱着吉他有些忧郁,自我感伤起来,宁珏顿感亲切,笑盈盈地推门出去。
再上楼,几步路,飞快思考。
家里并不像宁珏想的那样,仅有罗宾姜望和谢一尘。还有两三个朋友,正在陆续告别,她忽然折返回来,姜望说:“忘拿什么东西了?”
她眨了眨眼,想了一下:“没有,谢一尘呢?”
谢一尘在厨房应她,似乎在收拾餐盘。
“今晚来我家么?”宁珏说。
谢一尘探出头,姜望眼神游移了一下,正要张口起哄,被宁珏插话掐死:“罗宾今天都来了,你们难道要一起出去?谢一尘洗什么盘子,留给他俩去洗。”
换做别人给姜望暧昧的眼神了。
姜望摸摸鼻子,有点儿掩饰不住的欣喜,却佯装沉稳,握拳在嘴边咳嗽一声。
再下楼,宁珏带了谢一尘,披了件薄外套。
一前一后地走着,宁珏没有这样的经验,脑子里的参照物有限。忽然想起丰收大楼的女人引诱客人的样子,她现在就是引诱客人到自己的小窝去,总觉得很怪。楼梯间光线昏暗,只剩彼此的脚步,走出半截,宁珏回头伸手。
谢一尘紧走两步,牵起她的手,两人并排手拉手,宁珏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,她没有读过书,没有和女同学手牵手去洗手间的经历,之前和谢一尘相处,只是她推着轮椅……
掌心是温热的,手指纤细,与她相差无几的身高,发丝沁出柔和的香气,宁珏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,一向敏感,于是用心体会,步伐随之慢下来。
通往走廊的小窗照进朦胧的月色,光影像分割整齐的玻璃,映在楼梯中央。
眼神也跟着湿润,宁珏在这片月色中再次看见了所追求所祈望的神性的东西,朦朦胧胧,模模糊糊,忧伤的吉他声断断续续地传来,夜色比黄昏寂静。
空着的那只手不安分地攥着裙摆,顺着楼梯,眼看就要到一楼。
宁珏回过脸,谢一尘望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