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6章

只有李闻川的演绎里给出了别的答案,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淡然,也有对天下尽在掌握的自信。

这让观众知道,当年李尧走过的万里河山不是简单的一笔带过,而是对当时整个世界的一次浏览,他比在庙堂之上的大多数人都明白大庆的状况,更懂得如何去繁盛这个国家。

无论从何种角度推测,毋庸置疑的是,庆明帝是个伟大的帝王,他在潜龙之时一直带在身边的江砚,是大庆盛世的奠基人。

天阶夜色凉如水,小猫仰起脖子眯眼哈欠,风有些凉,落叶在树下积累了一层。

李闻川看着评论,墨眸如海:“我哪有这么好,不过是沾了你的光,才没被人彻底忘记。”

历史上有多少王侯将相,被埋没的数不尽数,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,哪里值得那么多人惦记。

江寒声握住他的一只手,轻轻捏住:“没有你就没有我,是陛下造就了当年的江砚,才有了大庆百余年的辉煌。”

李闻川顺势依靠在江寒声怀里,单手划着手机屏幕,心中有些感慨。现在的事情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,在御书房倒下去的那一刻,他脑海中闪过了江寒声面庞,他总觉得给江寒声留下的东西太少,没有保障,完全不敢想之后的江寒声要怎么办。

母后对江寒声的态度暧昧不清,万一她要动手,他再也保不住他。

况且新帝继位,谁会是新帝,到时候江寒声又是怎样一个位置,他通通不知道。

“我当时很担心,在灵柩前徘徊了七天,很像和你说说话,再安排一些东西,可是做不到。”蒙住眼睛,声音多了几分哽咽。

他很少哭的,这辈子加上上辈子估计也就不少过十次,可想起那一刻的绝望,就莫名觉得心慌。

“都过来了。”

江寒声的额头贴在李闻川的手背,两个人维持着这个姿势,逐渐等到被抱在怀里的人呼吸平稳。

能够再见面,一定是有最特别的缘分。江寒声想,可能是当年日日夜夜的妄念与祈求,上天听到了他这个大逆不道的愿望。

……

大概是当时过了很多年,杨太后病重,叫江砚上前。原来内臣入后宫是及其不合规矩的,江砚身份特殊,加之杨太后的话语权很重,无人敢置喙。

重重帷帐里一只近乎瘦削脱形的手颤巍巍撩|起了珠帘的一角,声音有些嘶哑:“你来的倒是挺快,也是,宫里是没有人能拦住你的。”

话这么说,江砚除了面见圣上或者与太后有事相商,是不会乱走动的,大家心里也清楚,并没有风言风语传出。

杨太后让人把自己扶起来,她头发花白,可还是带着全套的红玛瑙头面,根根发丝梳得齐整,丝毫不显狼狈。她也不愿躺着和江砚说话,就是到这种境地,她都要维持该有的体面。

帷帐被宫人卷起,太后挥手,她们躬身退出。

殿门阖上,只听见珠帘摇晃碰撞发出的轻微“吧嗒”声,又像是回到了当年那个寺庙里的那一幕,杨太后也是这般高高在山,垂眸俯视着他,像极了那些塑了金衣的神佛像。

如今神佛老却,金衣斑驳,唯独眼神还是当初的清明,不见岁月的浑浊。

“你也老了。”杨太后嘴唇蠕动,声音有些轻,在静谧的殿内还是可以听清。

“微臣的步子,不过是比太后晚上一些时候罢了。”江砚坐在杨太后对面,这么多年来执掌朝政,他也不是当初那个在镇国寺有所顾忌的少年,羽翼已丰,就连圣上都动不得他。

面对这个妇人,他已经没有多少惧怕,语气从容许多。

“要是川儿还在,也应当是你现在的模样了……”杨太后描摹着江砚的轮廓,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的身影,“实不相瞒,我有些后悔了。”

不是“哀家”,这一刻,她丢掉了宫闱给她的枷锁,一个母亲终究是思念自己的孩子。

“我原本觉得,源哥才是我这一辈子的追求,所以并不在乎川儿,”她顿了顿,年迈了思维有些跟不上,“可是我这些年,总是忍不住的想他,很多人可能都忘了吧。”

源哥是杨太后对李尧父亲的称呼,这么多年,她一直都是这么称呼。

“先帝去了三十二年了,我没有一刻不在想他。”江砚没有再自称臣,这一刻,他和杨太后是平起平坐的,一同缅怀故人。

杨太后知晓,这些年江砚未曾有婚育之事,因为没有高堂的原因,他在这一方面倒是不受制于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