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李月河追了上去,气喘吁吁地把话问了出来。高了她一个头的傅北屈下身来,摸着她柔软光滑的乌发而笑。他说:“月儿,伯母说的话我都明白。可是人总得留点什么在世上吧?这份赞誉,我的肩膀还担得起,来日也不会后悔的。”
李月河没听懂,只追问道:“哥哥要留下什么?那哥哥要留什么给我?”
傅北失笑,隔日就打发人送了她一把精巧的白玉缠银鹰首匕首。那是前朝的宝物,末年自西域的边陲小国进贡来的,据说是举国之宝,共有两柄。陈帝曾经将其中一把赐给将军越威。
但是李月河不清楚这个,她只是见那匕首好看又锐利,于是便欢喜地拿着。后来李月河常年插于靴中不离身的匕首,也就是这一把了。想到这里,越荷不由有了感慨之意。
温文如傅北,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句“好一个文雅公子”。但他外表是君子温润,内里却独有一股抑郁高洁、傲骨嶙峋之气。他相信自己的意志,亦要选择自己的人生。
先帝的目的他怎会不知,可是比起装傻做痴,成为江氏展示仁德的工具,莫如借此机会奋起,随着自己的心意,生命多一年就是一年!他也会谨慎筹谋、步步小心,却不是为了生存,而是为了活着。
他何其有幸,因着先帝刺激自己儿子的心理,竟得了那么多的大儒教诲,接触到各种精微高妙的辞章。他又何其不幸,聆听过圣言的心蠢蠢欲动,不愿放弃慧根成为庸碌蠢人,他聪颖的天资难道只能用来藏拙自保?
于是终于顺着心意走了下去,其间虽有牺牲的成全,终究在他,还是值得的。
“不提这个。”傅北笑一笑,又起了个话头道,“恕我冒昧,只是那日围场行猎时,修仪飞马救人……小可有幸目睹。修仪马上姿容与小可一位故人甚是相似。”他道,望着越荷微笑。
“不知修仪,是与何人学的骑马?”
越荷心中微微一怔,傅北尚且记得她马上的模样,而那个说是亲自教她骑马的人呢?念头不过一转,她含笑摇头:“没学多久,圣上教的罢了。”
傅北沉默一瞬,哑声道:“不像。”
“什么?”越荷没反应过来。
“我是说,不像。”傅北道,他叹了口气。
“之前林子里偶遇过一次,那时候修仪骑马的样子虽与我那位故人相似,到底也是寻常的骑马办法。我指的是……”他微微一顿,“修仪策马去追金修容时。”
越荷讶异看他,心中隐有所悟。果然傅北接着说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