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她还是忍不住不去怨恨,忍不住去不平,忍不住心态倾斜······
所以她默了默,忽而勾唇一笑,夜色中一双灼灼的美目熠熠生辉。
对于薛昌辉的懊恼,她云淡风轻游刃有余地调侃:“是啊···雯尝闻,‘满腹经纶白首不第,才疏学浅少年登科’,此皆时运也——皇兄,您说是吗?”
薛昌辉开口本来不过是逗着她玩儿呢,仗着自己棋高一筹,拿他这被蒙在鼓里的傻妹子当个乐呵,很有几分“正在城楼观山景”的淡然从容。
可这人讲话实在是会气人,寥寥数语,倒把他激出了两分真火气,沉下脸来略微坐直了一些,冷哼道:“瞧瞧你说的这话?蓁娘,你也是得名师大儒教导,得父皇青眼看重,又素来在姐妹中出众,这就是你的体悟?这就是你的秉性?”
他若只作玩笑,那薛雯便能以玩笑而掩盖尖刻,但他若是板着脸摆起大哥的谱来,按理来说薛雯做妹妹的,依礼应该就只能乖乖领训了······
但谁还没有几分脾气呢?在这憋闷得人快要发疯的皇宫里,在这一堆乱麻一般乌七八糟的破事里,在这无论怎么努力好像也无法逃离的破事里,谁还没有几分脾气呢?
薛雯摆弄着酒壶,晃了晃壶中酒,似笑非笑地也直视着薛昌辉的眼睛,淡然道:“这正是我的秉性。皇兄——父皇青眼,人中出众,这正是我的秉性。皇兄您还不明白么?若非秉性如此,哪来的皇宠,哪来的如今呢?”
这话说得深了,薛昌辉心里一突,未免有些不敢接招。
有这半刻的停滞,缓了一缓,彼此都冷静了不少。
薛昌辉这才勉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,眼中暗含深意地玩笑道:“可是蓁娘,若真是‘满腹经纶不第,才疏学浅登科’的话,国之何如,朝之何如,金銮殿上坐的皇上之何如呐?皇妹——你说,是吗?”
话不投机半句多,兄妹俩到底是闹了个不欢而散。
第二日送四皇子离京,也彼此站得远远的。
薛昌韫见他们两人谁也不理谁的样子,一看就是闹矛盾了,不由爽朗笑道:“大哥,小土匪的脾气倔,你这做哥哥的,应该多多忍让才是啊。”
薛昌辉懒得看他那笑出一脸褶子的傻样儿,摆了摆手不耐烦道:“得得,要你在这儿撺和?快走吧,别误了好时辰。”
薛昌韫嘿嘿一乐,不以为意道:“这有个屁的好时辰,钦天监就爱弄这些糊弄人的花头·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