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哼一声,道:“你也不用忙,我也懒得和你辩,你若是实在气不过,驳了你这一道只当算是我欠你们沈家的——我也早说过的,你们速速地上一道请封世子的折子,不用催请不用施压,我必定上赶着批了准了当作还报!”
此话一出,沈尧脸色骤变。
薛雯说是心平气和,得王贲元指点,自以为也许还能“立地成佛”···其实不然,其实心里还是堵了一口气,还是藏了怨毒,见状又道:“你若还不满,我私库里不少未上册的好玩意儿,金银也都不少,还是可以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填补给你们的,这总行了吧?”
这话···未免就有些伤人了,一则是又提立世子暗含一刀两断的险意,二则······
昔年,也是在此大吵一架,那时节真正是天昏地暗,吵得热血冲头不知理智二字怎么写,两相都捡着能刺人的硬话说。
当时年少气盛,如今多添了稳重,可是说一半留一半,意思仍旧还是那个意思。
但沈尧也不再是昔年的沈尧了。
犹记猎场上薛雯曾与瑞金戏言,“唯此一人并不算什么,是要见过千山万水仍回头,才是稀罕”。
沈尧历经三年浮沉变化,的确称得上一句“已识乾坤大”。
识的是千山万水天地广大,也是天下之大的众生相,眼界自然也与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,已经大大地长进。
而“已识”后头一句,是“仍怜草木青”。
怜之,也慕之。
——怜她明若朝阳般的人物却囿于阴谋鬼魅,慕她身陷阴谋鬼魅却明若朝阳。
可那又如何呢?人间明显不稀罕。
奔徙三千里,横跨三千日,睡里梦里盼望着见面,思之念之设想千万种可能,不是为了这样的······
不是为了尴尴尬尬地坐在这儿,被她厌恶地横眉冷对,被她揣测是否短视至此,会不见大局,不顾伤亡流离的将士,非要涎皮赖脸地为战死的兄长讨要黄白封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