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事并非只是无伤大雅,如今慕容皎皎的膝盖便有些不好,说不得会落下病根儿······
——她坐在榻上用及膝的高桶泡脚,落了病根就不是小事,她虽年轻也知道厉害,因此烫得呲牙咧嘴了还不停地让人添热水···水雾袅袅中,慕容皎皎也是这么对薛雯说的。
“人无完人、事无十全。虽如此,且说外头多少人恨我妒我呢?蓁娘,你不必为我不平,我也该知足了。”
是吗?
薛雯不由不甘地自问,“是我不知足吗?”
心中怅然,正欲下意识地抬头望月——一回神,才发现不知不觉竟是走得有点太远了,不管怎么说,有二人相劝心中的郁气到底是散了大半,正想发话掉头回去,前头的帐子忽然疾步跑出一个人来。
薛雯先是被吓了一跳,等定睛一看——跑出来的不是别人,正是她的好三妹,德安公主薛雰。
薛雰“打头阵”,紧跟着薛霏也慌里慌张地自帐中跑了出来,见到薛雯主仆几人站在这儿,姐妹俩颇有些尴尬,对视一眼,扭扭捏捏地上前行礼。
瑞金素来跳脱,说起来,昭阳宫的人走出去一个比一个腰杆硬,且比一般二般的主子还要金贵,谁见了都得“敬畏”,也就是这瑞金还平易近人些,算是个“薄弱环节”,和谁都还说得上话。
此时,也是她以眼神征得了自己主子的同意,上前了一步,笑着问道:“哎呦,这···两位殿下这是怎么了,敢是帐子里头跑进老虎了不成?”
言笑晏晏一如往日,还开了个风趣的玩笑——那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,这厮两日前还咬牙切齿地骂人家是“娼妇养的贱皮子”了······
薛雰听问强笑了笑,微微摇头解释道:“你说笑了,请二皇姐安——原是下人进帐的时候不经心,一不小心让飞进了一只好大的虫子,足有拳头大!吓人的很,这不,正打算找周总管,派几个人处理了呢。”
虽则暗恼狼狈的模样偏被薛雯瞧见了而颇感窘迫不堪,但她这话出口,却是抱着些许隐晦的希冀的——此刻天已经很晚了,这一整天下来谁不劳累,主子们累,下人就只有更累的,如今若老天拔地的去折腾寻人,那肯定是又得塞银子、又得赔好话,就这,还少不得被人背地里骂······
但这都还算是好的了,也是她们姐妹所有的微薄的一点面子了——真要是比她们还不如的数不上号儿的主子,那估计一句“有差事离不得人”就叫给挡回去了。
——没法子,这皇宫里由上到下,原住着一群天底下最现实的人,得认,得照着这“规则”办事做人······
但若是薛雯肯出手···那可就全然不一样了,只需一句轻飘飘的话,那群奴才必定是挤着抢着要来的,不仅人来,还要再配上熏虫子的香料还要鞍前马后地伺候,或许还有人愿意整夜在这儿守着都说不定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