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灵游荡一般走在街头巷口。
只有一个念头,死。
想着死的方法,跳井,不能污了人家的饮水,挂树,会污了空气,要快点把这副污浊不堪的身躯杀死,最好投进火里,烧个干干净净。
摘下耳上的玉髓,走进药铺换成一贴红砒。
就在转眸间看到了槐郎的身影,下巴瘦的刀削了一般,正拉着夜香车走在前头的石桥上,专心看着前方,皮绳陷在衣服里,沉甸甸地拉着一车,没有看到她,一个比他矮一顶的少年和他母亲在推车。
枯槁了的心忽然焕发跳动,脚下无意识的跟了上去。
槐郎,我的槐郎,你还在恨着我是不是?死之前,我想跟你说一句,对不起!死之前,我要说出来,娆娆心里早就将自己嫁给了你!
我不要,带着你对我的恨上黄泉路。
你等我转世,干干净净来找你,做你的妻子。
一路绕街转巷,看着他母亲一直在,便生了畏惧,只跟着不敢靠近,一个转角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他母亲,大约是守在这里等她的,面容如严冬寒霜。她避闪不及,连忙敛衽一福,恭敬地问了句安好。
他母亲双目如毒锥子,隐隐咬着牙说:“方才我就瞧见你鬼鬼祟祟尾随着我们,关夫人,不知你是何意?还有何企图?”
她把头低到最低,下颚抵着胸骨,咕哝道:“我有话跟槐郎说。”
“住口!”当下呵斥一声,身躯傲然挺直,全身有一种文娴端庄的光晕,纵是布裙荆钗也不失风度,记得他说过,他母亲上姓元氏,名讳秋琼,祖上是前朝没落士林,亦世代读书崇礼之家,他还教了一个词,叫诗书簪缨。
“你已为人妇,就该遵守妇德,秉节守贞,贵重操守,行己有耻,动静有法,我槐儿身为外男,理当避嫌忌讳,怎能当街不知廉耻直呼我儿名讳!你就是这般家教吗?我倒忘了,你娘是花衢柳陌出身的轻薄女子,你连户籍都没有,乐户私生子,自不曾读过什么三从四德,莫说忠贞节义,只怕鲜廉寡耻是何物都不晓得。”
她脸上如痛挨了几掌,火辣辣的,恨不得立时遁了泥土,眼泪哗一下漫了出来,沉沉地屈膝跪下去:“伯母,我求你,我只说一句话,绝不是纠缠他。”
头顶的声音冷笑两声:“脸上的伤,在那富贵人家过的不顺遂吧,又想起了我槐儿,哼,果然朝秦暮楚,德行浅薄的女子!槐儿幸好没娶你进门,当初我就不愿,我慕容家虽穷困落魄,可是世代白玉无瑕,怎能被你这腌臜玷污了门楣,是槐儿执着痴心,我不忍逆他,真真悔青了肠子,即知就该反对到底,也不会有后来的含垢受辱,险些断送我儿性命,你个贱人!我恨不能手刃了你!勾引我儿,又弃了他,让他在那枉死城走了一遭!”
她听得大惊失色:“槐他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