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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柔道:“我怕是做不来,我不善历算,算盘一窍不通,又不爱指使人,您还是别勉强了。”

温氏笑嗔她一眼:“不通才要学呀,以后嫁了人这些皆是日常事务,当家主母需会的。”

定柔低眸喝着燕窝,也不看母亲,只道:“我原也没想过嫁人,若非得嫁,只求嫁个俗常男子,无需有什么家财,忠厚体贴,心术正直,一间避雨的屋子,四季冷暖衣裘,一日三餐,温饱足以。”

温氏听得骇了一跳,眼睛里瞬间布满了泪,语重心长地道:“茜儿,你可不能学你六姐,成日捧着话本子看,信了那些什么海誓山萌,什么布裙金钗携手百年,跟了那个一穷二白的秀才,无媒无聘私定终身,被你爹当成耻辱逐出了家门,到现在成日泡在眼泪缸里苦苦煎熬,后悔莫及。你是娘生的最出色的孩儿,只有这世间一等一的男儿才配得上。”

定柔将食物吃的丁点不剩,放下汤匙,起身对母亲颔首:“母亲受累,以后无需这般操劳,我晚饭吃的很饱,从前也不曾养成吃宵夜的习惯,夜里克化不好,你的心意女儿领了,以后想吃什么自己来做便是,母亲身体保养为要。”

说罢,步入内寝,继续坐到纱罩灯下,重新拿起了剪刀,再不看母亲一眼。

温氏心想,只要仔细看好了你,别叫那凡夫俗子叼住了,这婚姻大事还不是老爷说了算。面上垂着泪,悻悻离去。

第28章 养在深闺未识君(1)……

不知何时起宅中兴起一些流言。

十一姑娘举止轻佻,爱抛头露面,爱与下人为伍十一姑娘在姑子观做粗使丫头姑子观三教九流,男人迎来送往,十一姑娘名节不保十一姑娘做得艳诗浪词,学得一身取悦人的本领,在姑子观当成雏妓养的

当温氏察觉的时候已经迟了,传到了慕容槐耳朵里,看定柔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,偶来了拢翠院,对着温氏询问妙真观的情形,温氏再三描摹,妙云等人冰壑玉壶,琨玉秋霜,是当世难得高潔雅士,孤竹之君,妙真观也是清净福地,慕容槐半信半疑。

谁料话音刚顿,前头通报有客来访,带着大雁和十几箱聘礼,慕容槐以为又是乔家来捣乱,板着脸来到嘉熙堂,却见三张完全陌生的面孔,一个蓄着须穿着士庶服的中年男子,一个珠翠锦裳的妇人和一个约十七八岁的盘领襕衫青年,像是一家三口,坐在下排六方椅中。

三人见到他立刻站起,拱手鞠身,那中年男子开口道:“卑职岭南道按察使董立昶,拜见节帅大人,愿贵体康泰,福寿绵长。”

慕容槐心中一惊,按察使隶属正四品大夫,审核吏治,提点各州府刑狱,又称廉政采访使,甚至有绕过中书直接上书皇帝的权利,密折独奏,直达天听,实不容小觑,这人他也耳闻过,宦海十数年,从无瑕适,极是谨小慎微。

于是,立刻换上了一副面孔,温笑道:“快,无须多礼,愚久仰大名,今日得见贤弟,三生有幸!”吩咐小厮换明前龙井来,用上最好的茶具,让厨房准备点心果品。

董立昶诚惶诚恐,仍拱手鞠身,慕容槐也拱手还了个礼,董指着介绍道:“这是拙荆俞氏,小犬钧烨,表字成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