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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是只想着夺回曾属于自己的一切东西,权势地位,甚至是从他的生父那里。可如今他似乎明白了报仇二字的真正含义,便是叫曾瞧不起他,在他失势之时将他踩进泥土地里的人,都仰头看他,不敢再小瞧他半分。

那样的快意,想必比单纯的夺回什么,要畅快百倍。

宋凌对他的想法全然不知,方才那段话,只是勉励自己罢了,她同样不想叫段宁瞧不起,她已做了十几年的废物,总不能做一辈子。

她见段宁的手端着碗不说话,还当他又是在心里嘲讽自己了。

他定是觉得,连喝药都皱眉摇头的人,没资格说这样磅礴的话出来吧。

宋凌吞咽了口,壮士就义一般地看向他手中的汤药,一狠心,抬手夺了过来,屏息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,完了将碗往桌上一放,发出了哐啷一声,她不敢喘息,蹙着眉缓了好一会才敢喘气儿。

可药味却仍在喉咙里未散去,她一松鼻子,苦味就顺着喉舌窜上来,将她整个人塞满,无法逃脱。

她狰狞着,无措时突然被人扼住了下巴,口中塞进了块甜丝丝的饴糖,她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它嚼碎吞咽下去,苦味终于是被压了下去,她才得救了似的睁开眼睛,望见了站在塌边上含笑的段宁。

她顾不上别的,开口就急匆匆地证明自己,“你看,我连药都喝了,还有什么比这苦的?我以后什么苦都能吃了,不会叫你看不起我。”

段宁缓缓道,“你我之间,没什么看得起看不起,吃苦耐劳,只是人生之本罢了,往后要越走越高,才是谈资。”

宋凌隐约听懂了,又隐约不太懂,只觉得她这位利落能干的娘子,眼界似乎比她高了太多,见解也远大许多,她自然要拼命追赶才行。

她点点头,心里敲定了主意。

宋凌的病来得快,去得也极快,当晚喝了药就好了大半,身上立马有了劲儿,第二天便蹭蹭得下床跑到了她爹爹房前,一大清早儿的就说要有急事商量。

她爹睡眼惺忪,就让她叫到了前厅去,斜靠着梨花木雕花椅子,半眯着眼问她何事商量。

宋凌一大早倒是兴奋得很,眼里都放光,“爹,我想通了,我前几年确实太不是东西了。不该那样顽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