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至今仍然记得那日她亦是得知了大阿哥之事,而选择了去给他送药却映入眼帘的一幕,那刻久违的回忆瞬间就是涌上了她的脑海,回忆终究是不易的,他与她之间从未说出口的情愫,杏花书下的风筝,梨花雨上寒灯纸,漫天白雪共白头,重阳佳节吟诗对……
皆是他与她最为年少的岁月,却终究只是止于岁月,而掩于唇间。
仗尔看南雪,梅花两白头是他年少是对她所说的,可那一切终究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,从她成婚的那一天吗?她已然记不清了,那天风扬起的杏花微雨,一如他当年初见她,满眼不服气的她,“我叫赫舍里芳儿,我小叔说你是全京城最为有名的才子,我不信……”
那个时候的她是如此的天真而骄傲,他的嘴角不由上扬的笑容,他是多么的想趁着那阵风将那未曾宣诸口的话都告诉她,星垂平野,你赫舍里芳儿就是他纳兰性德那些年来往暮雪中的云烟,就是他想两白头的人,可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,而她亦是停住了自己的脚步,明明隔着他们之间的只有短短几步距离,可却好似隔了一座山野般的遥远,她是君,他是臣,含笑望着康熙带着赫舍里转身走的那刻,他的眼中写满了的哀伤,恰如其分的他提笔写下了,“一生一代一双人,争教两处销魂……”
写尽了他不甘且苦愁的前半生。
他没有看见她转身的落寞,而是笑着望着她离去而淡淡的低下了头,似是想要圈住自己红了的眼眶,那一声悲凉而呢喃在口中未言的“芳儿……”
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。
可他终究是那个在年少时让她第一个心动的人,可那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,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,哪怕现在的她知晓了又能如何,他们的使命已然是不同了,比起让她心动的人,她终究是选择了让她心安的人,知她冷暖懂她悲欢,宠她在掌心的康熙,那一声,“皇上,我们回去吧……”
就是对他最好的回应,旧日难回,你我皆不同。
尤其是在看到康熙那般冒着天下大不违而给他准备的惊喜的时候,她终究是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而选择了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,活了这一生,她亦是想任性那么一回,何尝不是一种想让自己放下的举动,只是在面对自己额娘,自己的亲人,她终究是不忍了,她可以任性,可是她的亲人,她的孩子却会因为她的任性而受尽流言蜚语,一瞬间她亦是累了,“一生一代一双人”于他们而言都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。
康熙好似明白了她心情不佳的原因在那里,却又隐隐觉得不是因为如此,却还是下意识的将她揽的紧紧的,亦是显得有些焦急的不耐,“朕说了朕不许……”
又好似怕吓到她而轻叹了口气,“如今这般情况,朕着实是不放心,芳儿你是知道的,朕不能没有你,永远都不能……
朕,朕真的,真的没办法想象,朕怕了,朕是真的怕了,朕闭上眼就是那日地动之色天地变色,可朕却找不到你的样子,朕不想,也不能……”
康熙似是压抑的有些语无伦次,“芳儿,你知道的……”
那种找不到她的无力感,康熙不愿也不想再经历一次,这也是为何他一定要将人留在身边,也是工部为何对坤宁宫一而再,再而三修缮他都不满意的原因,甚至于一砖一瓦他都要亲自过目,便是深怕有人慢待了皇后,在坤宁宫的修缮上偷工减料,就是因为他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