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把祝怜踩在脚下。
一想到小时候自己与祝怜交好的日子,她便感到一股深深的厌恶。二人不是没有真心相待过,但是祝怜是镇北大将军独女,所有人都对她马首是瞻,明明两个人都犯了错,先生却只打自己的手心。明明她琴棋书画不如自己精湛,举止不如自己娴静,所有人都昧着良心说祝怜才是上京第一美人。
而她呢?虽然也是官家小姐,却因为父亲的榆木脑袋、兄长资质平庸而家道中落,每月只有一丁点儿月例银子。
渐渐地,她发现祝怜似乎不爱同她出去游玩,便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好友?直到某天听到贵女们讨论她那件穿了一年的春裙时,才发现自己同幼时的好友,竟然已经有了云泥之别。
“她怎么还敢跟祝怜在一起啊,难道不知道人家一直拿她当陪衬?”
“就是,你看她那条裙子穿了整整一年,给我家下人都不要。”
“你们这么一说,我才想起来前些日子去千金绣坊挑绸子遇到了祝姑娘一人,我说为什么不见柳怀珊,啧啧……”
那时候的柳怀珊突然意识到,她与祝怜之间的沟壑,不是单纯的友谊可以填补——那是好几代人才能够得到的高不可攀的阶梯,祝怜站在最顶端,而她站在最底端。任凭她如何貌美,如何多才多艺,一辈子也爬不上哪怕一级台阶。
她那日回到家里把所有的刺绣烧了个干净,绣完的没绣完的,都扔到了那明亮的火焰中,可是看着那漫天飞舞的灰烬,她又不知为何哭了一场。
从那以后,她便若有若无地躲着祝怜,开始同那些地位低却家境富裕的商贾少爷交往。直到有一天,她跟姚宣在钱庄遇到了一个面容俊美的青年。
他便是太子,苏明旭。
这时,马车突然一阵颠簸,柳怀珊从回忆中清醒,掀开车帘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此时距离他们离开上京已经过了七日,正值曲折嶙峋的山路,要是在这里出了问题,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只有死路一条。
然而,马夫却没有回应。
柳怀珊这才意识到,四周似乎有些奇怪。
为何如此安静?其他的马车呢?自己什么时候落了众人一大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