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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是寒冬腊月里,他却出了一脑门子汗。一旁师爷给他递上手帕他也忘了接,只是轻轻移开桌上惊堂木,赔着笑小声问:“不知这位公子有何冤情要诉?”

赵辰轩拿过吕孝廉手里的血书,呈交上去:“状告当朝一品大司徒之子鲍敏,强抢民女,滥杀无辜。”

董才新的汗流得更厉害了,皇上果然是为双生姐妹惨死一案而来。既然来了,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能翻案。事到如今,他若再想为鲍敏打掩护,恐怕是不能了,只能尽量把此前的判决结果跟自己摘干净。

如此想着,便道:“吕孝廉一双女儿逢此劫难,本官也着实痛心。只是鲍敏一口咬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对姐妹,并找来仵作验过尸首,确定吕氏姐妹是坠入河中溺死。当晚也有位姓傅的男子看到她们在护城河边争吵,互相推搡,说她们或许是一时失足才坠下河去。”

吕孝廉当即反驳道:“绝无可能!我这两个女儿自小吃在一处,长在一处,好得跟一个人似的,从不曾拌过一句嘴,怎么可能会有争执!”

董才新道:“这是有人亲眼所见。总不会是你们吕家与那证人有宿仇,才使他做了假证吧?吕孝廉,你自来与人为善,深受邻里敬重,又怎会有人污蔑你女儿呢?”

吕孝廉被噎得说不出话来,倒是赵辰轩道:“有无宿仇暂且不论,可那证人有没有贪人银两,受人指使,空口白牙做了假证,就不得而知了。”

董才新脸上一白,支支吾吾道:“倒是……倒是有这个可能……”

“既然如此,劳烦大人将仵作与那证人带来。”

皇帝金口一开,董才新当即捣蒜一样点了点头:“对对对!”,扭头吩咐手下:“快把仵作与傅邑带来!”

少顷,有衙役将此二人带入堂中。赵辰轩朝那嘴角有痣的男子走了几步,问他:“你便是仵作?”

仵作心中惴惴,埋头道:“正是小人。”

赵辰轩打量他一眼:“你如何知道吕氏姐妹是溺水而死?”

仵作道:“吕如萱、吕意萱二人尸首浮肿,全身皮肤发白,口唇青紫,眼球充血,鼻腔内有泡沫,尸斑呈淡红色。指甲内嵌有泥沙、水草等物,应是溺水时精神紧张,慌忙挣扎,两手乱抓所致。因生前吸入大量溺液,所以肺部有积水及少量硅藻。据此种种,可以肯定两人确系溺水而亡。”

赵辰轩不置可否,又走向另一人:“你是何日在河边看到她们两个?”

傅邑背书一般把之前上堂时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:“是冬月二十六那天晚上,小人打完醋回家,恰好看到两名女子在河边争吵。因她们长得一模一样,小人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,故此停下多看了几眼,这才记得十分清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