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妃的郦欣宫里, 罗安正拿着扫帚在庭院里洒扫。看见孙灵陌进来, 也只低着头装没看见, 继续一下一下地挥着扫帚。
孙灵陌跟在巧玉身后,进了宁妃所在的厢房。
刚踏进去,她一眼看见屋子里站着位黄脸嬷嬷, 四十多岁,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。
正是她还在宫外时,把她带到郊外掏刀子想要她命的恶妇。
她心里一紧, 下意识地停了步子,紧捏着药箱背带, 手心里浸出汗来。
原来是宫里的人。
崔嬷嬷也看见了她,见她仍穿着男装, 当下并不揭穿,垂首低眉立于一旁。
巧玉见孙灵陌停在门边,伸手拽了她一把,说道:“孙大夫,发什么愣啊。”
孙灵陌这才一步一步往前挪。
“听巧玉说,你的医术很不错。”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宁妃从暖塌上坐起了身子, 就这一个小小的动作,都激得她连连咳嗽了好几声:“你来替本宫看看,本宫还有多少时日可活。”
这话说的凄惨,孙灵陌只得宽慰几句:“娘娘莫说丧气话。下官见娘娘眼内生曦,目裹微肿,是湿热不均所引发的咳疾之象。夏伤于暑,秋为痎疟。秋伤于湿,上逆而咳,发为痿厥。娘娘定是去夏中了暑气,多吃了些消暑解渴之物,及至孟秋之时,想必阴雨连绵,您也未曾注意保养,故此伤了五脏,诱发咳疾。太医所开之药大多治标不治本,所以一直不曾好透。”
宁妃听她说的头头是道,不曾有一字差错,不禁煞是骇然:“孙大夫只凭面相便瞧得出本宫所患何疾,果然不同凡响,怪不得巧玉夸你有扁鹊之才。”
有丫鬟准备好了金丝软布包放在桌上,宁妃把手搁在上面。
孙灵陌走过去,为其诊脉过后,去了一边写出个方子出来,交给巧玉。
屋子里突然有吵闹之声渐起,宁妃抬眼看了看,见崔嬷嬷正站在熏炉之后,小声训斥着巧玉。
宁妃微微有些不悦,问她:“崔嬷嬷,出了何事?”
巧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诚惶诚恐道:“娘娘恕罪,奴才一时粗心,误把‘女容’当成了‘苏合香’,放进了熏炉之中,奴才这就将香灭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