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壮汉便道:“我听我妹子说,是孟府里那位久不得宠的岑家小姐设的局。你们没见一向好脾气的孟太医一纸休书把那位岑小姐赶出了府吗?可见此事是真,意妃身死与岑书筠脱不了干系。”
其余人等问道:“那岑家小姐现在怎么样了?”
壮汉道:“别提了,被赶出去的第二天,她就一条白绫吊死在岑府旧宅了。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,尸身都臭了。”
一番话下来说得口渴,扭身喊了句:“拿酒!”
“来喽!”乐山抱着百日醉一路小跑过来:“客官您慢用。”
嵇老头坐在廊下喝酒,听到客人谈话,似醉未醉地笑了一声。想起孙灵陌与他说过的,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其实是意妃。
当时还不信,现在才知,果然是有个意妃。
乐山送了酒,回身时,看见大街上走过去一个人,好像是孙灵陌曾带着出宫的名叫杜衡的宦官。
他没怎么在意,把毛巾往肩膀上一甩,继续招呼迎来送往的叠烟阁里天南海北的客人。
已是半月有余,杜衡心里还是难过得很,压着大石一样,怎样都不痛快。肩膀上背个包裹,里面轻飘飘几张银票,还有沉甸甸几锭银子,都是孙灵陌留给他的。
如今倚晴馆里的人该走的走,该散的散。揽穗回乡与她那青梅竹马成亲。陈皮回了家,跟芳茜团聚。易琉的弟弟正准备明年春试,她回去照顾他饮食起居,盼着来年春天易真能金榜题名。
那日皇上让他们出宫之时,他们几个看着孙灵陌为他们留下的财物哭得不成样子。深宫高墙里,竟有一个主子将他们这样放在心上。临死前,还要为他们想好退路,做好打算。
回想这两年间,倚晴馆里每日欢声笑语,过得好不欢喜。如今,那些笑声全不在了。倚晴馆的大门深深合上,从此再不会有一个满身药香的姑娘,披着暖阳或夜色推开门,对他们说一句:“我回来了。”
杜衡吸吸鼻子,忍下又要夺眶而出的眼泪。不知不觉走到城外,望着满目萧野。
他家里的双亲都已过世,以后就是孤苦无依一个人,不知该去哪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