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强迫自己不再想与此有关的事,举目前顾,试图借数梧桐上飘落的树叶转移注意力。
一片、两片、三片……六十九、九十、九十一、九十二……一百零一、一百零二、一百二十……唉,她,怎么样了?
破晓时分,寝殿门自内开启,他牵挂了一宿的宝瑟终于从中出来。
他几乎是一跃而起,立即整理衣冠,在她看向他时长揖为礼。
她无声地缓步走到他身边,在她裙裾飘入他垂目所及的视野内之前,他先闻到了一缕柏木、龙脑与沉檀相融的香气。
她来到他面前时这香味更加分明,显然是她身上传出的。
但是,这种香味沉稳冷冽,多为男子所用,并非闺阁香。何况,她身为司膳内人,为防扰乱食物气味,一向不用香药薰衣。
所以,这香是……他怆然抬首,本以为目光会触及她泪水莹莹的双眸,却不料闯入他眼中的是她半含喜半含羞的笑颜。
与他对视一瞬,她飞霞扑面,愈发羞涩,低低地垂下头去,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她是想解释吧,或者,是想掩饰?沈瀚心下一恸,萧索地想,其实什么都不必说,我自会在心里为你解释,为你掩饰。
而他似乎想多了,她最终什么都没说。她朝他敛衽为礼,便与他擦肩而过,匆匆离去,不知在想何事,甚至忘了通知他入殿面圣,最后还是守门的内侍代为传报,官家才召他入内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