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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挣着起身穿鞋,迦南急忙将她按住,面色有些急,“好些再去也来得及……”

半吐半吞的,惹得人惴惴不安,还当自己泥做的不经事,韫和嘴角挂着笑,“我好了,不要紧的。”

“什么不要紧,你的身子……”

见女儿满眼疑惑,迦南按在她肩上的手紧了紧,不忍地偏开头,“犀娘,你有孕了,不要任性。”

“身孕?!”

风雪呼啸,似乎灌进屋子里,从肌肤寒到了骨髓,韫和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抿直,她以为自己会不知无措,事实却是,比想象中更平静。

若无其事地穿好鞋袜,穿上斗篷,母亲在身后迭声唤着她的乳名,她回过头,扯出一抹笑,“母亲,你要为我高兴。”

她按在腹上,每句话都是肺腑之言,“他是我余生的念想。”

路上覆的积雪除过一次又一次,隐约露出黄泥小道,路面印着深浅不一的脚印,越往上走,气氛越是沉重,廊檐下家奴的面孔也是阴郁得很。

韫和来时,周凛还在睡,她守在榻边侍疾,去煎药的时候茯姬悄悄和她说:“家翁知道你要回来,硬撑着这口气。”

药咕咕冒泡,韫和的思绪也有点散,只听茯姬一句叹息,“家翁老了,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。”

人会老,会死。

如果她知道祖父会病成这样,当初不会执意下山。

韫和心怀愧疚,在病榻前衣不解带地服侍着,周凛清醒的时候不多,而且极其短暂,总像是在熬一口大气,好做身后的安排。

而这时候朝廷围剿叛军的军队全部在九嶷山东部驻营,和狄家设在山下的军队遥遥相对,但因为大雪封山的缘故,一直处于观察状态,不敢擅动。

赵君湲孤身一人,马不停蹄地赶到茴州,才发觉两阵形势严峻,上山的路已经被朝廷大军堵死,没法通过,熟悉的偏径也没能幸免。

除了硬闯只有硬闯,可这样一来必然会深陷囹圄,就此掉头回去,也不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