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石琤嗯道:“你送回即可。其余人已去寻她奴仆,路上你若遇见,好生解释,不可起冲突。”
侍从领命,扬鞭叱马,驾车离去。
车马行远了,奴仆牵一匹马上前,孟石琤耸身上去,控着马儿速度,静悄悄地跟随在后。
里闾已闭多时,但因湖上事故,惊动京中官吏,频频有车马夜间通行。值夜的闾卒又松散无序,一味地窝在屋子里取暖,人来只是隔门盘问两句,瞅一眼符节,不辨是真是假,便启门放行。一路行来,倒也畅通。
韫和在车里听车夫和闾卒一问一答,耳中嗡鸣,针扎似的刺痛。
击柝声忽远忽近,她似踩在云端那般,虚幻得不真实。伸手按在腹上,那里又冷又痛,眼角不禁沁出泪水。
正昏头昏脑,迷茫得不知所措,凌乱的马蹄从后面沓来,似乎堵住了他们的去路,马车已然停下不前。
韫和掀了车帷一角,兄长的声音清晰入耳,她面上一喜,撑起身体跳下马车。
哽咽着唤了声,“哥哥。”
还未及站稳,便扑入宁戈怀中,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滚。
史宁戈眼中血丝遍布,收臂抱住,口中发急,“你去了哪里,兄长找你不见,险急死了。告诉兄长有没有受伤?伤到哪了?”
渤海翁主来报信,他才回到府中,听闻韫和落水被人带走,即刻驾马赶到湖边。大火已熄,船化为灰烬,岸上仅剩一户死了女眷的官宦人家,再没别的。他沿岸搜寻,一无所获,只得传信仲璜,求些人手,寻到一些蛛丝马迹。
韫和哽咽难言,伏在他胸前,不停地摇头。
今夜她受了惊怕,必定惶恐不安,史宁戈不再追问,和孟石琤的近卫道了谢,唤甲笙驶来马车,解了自己的风氅披在妹妹肩头。
兄妹一道上了马车,进了里闾,守卒阖门,重锁在幽长潮湿的巷道落下沉响。
那一声响将藏身暗处的孟石琤惊醒过来,车过无痕,人已无踪,唯风还在盘旋呜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