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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长叹了一口气,蹒跚地向前走去,在赵君湲的注视下,拖着一副孱弱的身躯爬进马车。

天放亮了,鼓声骇骇,零星几个人走在萧索的衢道上,晨光中现出里闾笔直的轮廓,屋宇鳞次栉比,延伸到一个没有尽头的方向。

赵君湲觉得脑袋昏沉,在石狮前下了马,步伐也是跄踉虚浮,一个家僮搀住,“家公可要招人服侍。”

他摆手道:“不必,叫婢女来。”

家僮忙去前头张罗屋里的婢女伺候。

婢女服侍他更衣,又洗了脸脚,感觉稍微好些,倒头睡了。

醒来日头已经升到中天,婢女看他醒了,伺候他梳洗穿戴,禀道:“老夫人那边的婢女一早来传信,让家公用了午膳过去一趟。”

赵君湲眉头深皱,揉着额角说知道了,用罢午食在书房呆了近半个时辰,才不慌不忙地往老夫人住的园子去。

赵老夫人本姓韩,年轻的时候是个懒怠会玩的美人,平日最爱养金丝雀儿,大大小小十来只,羽毛漂亮,嗓子更美,如今人老了,这爱好也还保留着。

这会儿她逗弄着一只夜莺,鸟儿被折腾烦了,在笼子里上蹿下跳,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,在一旁陪着的少女也掩着小嘴咯咯地笑。

“好活泼的夜莺鸟,叫起来也定然响亮有力。”

这少女是老夫人娘家侄儿的长女丽娘,十七岁,削肩瘦腰,脸盘玲珑,生的也算有两分姿色。

她又嘴甜讨喜,老夫人一见就喜欢,爱她爱的紧,舍不得放回去,便和侄儿商量要来身边多陪几日。韩家原来只是地方县尉,托了老夫人这层关系才勉强做到五品中散大夫,韩家侄儿对赵府本就存了攀扯的心思,因此应得十分爽快。

赵君湲踏着笑声进来,屋内热热闹闹一群婢媪围拥着两个人,一老一少轩窗底下盘腿坐着,挨头并肩的,逗弄着楠竹鸟笼里的鸟儿。

远远瞧着,是一只颜色明亮的夜莺,因被人操持烦了,焦灼地拍着羽毛,在竹条间没有方向地蹿跳。

赵君湲轻咳一声,婢女仆妇忙俯身行礼,一一退下。

抬眼瞧见是他,丽娘脸先红了大半,忸怩着站直身体,捉衣敛襟,拂下袅袅腰枝,柔声唤他道:“表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