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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君湲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,见过他杀人的人,会惋惜正气凛然的皮囊下藏着一副残忍的灵魂。

但他从不在乎这些评价和虚名,就好像从不在意韶如梦对他的一往情深。

少年的赵君湲明明有情有义,有血有肉,满怀杀敌卫国的远大抱负,是拨动闺中少女春心的明朗少年,也是她韶如梦心中最神圣不可侵的英雄。

往梁宫的途中,韶如梦想了一路,问自己:为什么要哭呢?为什么要为他去死?那些过往不过是少年时的懵懂冲动,她却折磨成年的自己。

脚下颤栗,似豁然开朗,韶如梦急切掩住袖中偷藏的短匕,对突然冒出的愚蠢念头后悔不迭。

她不要去死,她要好好地活着。

太子以太子妃半副仪仗的规格迎她入门,是皇后拉拢韶家的诚意。这只是她的一个开始而已。

“良娣,东宫已至,请下舆。”

宫官拂身支臂,韶如梦迟疑一瞬,搭上伸来的手,从舆中起身步出。

从廊檐望去,弯月如弓,悬在墙头,初次看见宫里的月亮,似乎和家中并无二致。

太子的乳媪迎在宫门上,郑重叩拜。她养大了太子,如今要把他托付给东宫第一个女主人,恳请她全力以赴照顾他。

韶如梦亲手搀扶,看见嬷嬷抬目之后眸中毫不掩饰的惊艳。

韶如梦清楚自己的皮囊略比旁人生得好些,却从不知道别人看她会如此失态。她脸上勉强挂上一抹笑,笑得有多艳丽,心里就有多苦。

梁宫是没有人情味的,梁宫以外也未必就很温暖。

一路疾驰至凤阳县,不想遇上一场小雨,外头的衣裳沾了雨露,丝丝秋寒钻进肌理,轻薄敞阔的夏衣不堪抵御这场微寒。

赵君湲是行军列阵的武将,并不畏这突变的初秋气候,而那屋下侯了多时的好友晏昆仑已在风中瑟瑟发抖。

老远见到赵君湲下马,晏昆仑也不顾檐子下大滩积水,踏步迎了上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