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季凰面色凝重,把人往屋里推,“别问了,快去梳洗。”
这是季夏的最后一日,皇后突然邀请寡居多年的沘阳长公主进宫一叙。
长公主奉旨入宫,梳太平髻,饰以步摇簪珥,着大衫罗裙,佩山玄玉,端坐在軿车中,面容一如既往的清贵疏离。
韫和把她的手握住,手是冰凉的,从指尖到掌心,这渗骨的凉意一直延伸到心底。
“皇后病重了。”长公主目色平静地说道。
众所周知,皇后玉体不虞是儿时的不足之症。那么长公主口中的病重只能是另一种意思。
若是皇后去了,蓄势待发的朱氏不再忌惮杜家,将撕开这表面的平静,掀起东宫和皇子梁宽的储君之战,届时一场血雨腥风避无可避。
韫和张了张嘴,她知道皇后身体羸弱,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次病的还是皇后,而非耽于酒色的梁帝。
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,总让她联想到不愉快的经历。
长公主轻轻地捏了捏韫和的手腕,“你还记不记得皇后的样子?”
韫和点头,“记得。”
上一次在南熏殿,皇后抱着她坐在凤榻上,喂她吃糖,还问了她一个问题,她问她:“喜欢坐在这张榻上吗?”
当时她还小,童言无忌,直言凤榻硌两股,只能看不能坐。
皇后听完大笑,“天底下想坐凤榻的女子如过江之卿,我们犀娘竟视之如草芥。”
那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舅娘的笑容,原来,梁国皇后的模样也是具象的。那时的皇后还很好,虽然汤药不断,但面颊红润饱满,不是久病之人的气色。
韫和记得很清楚,只是感情再也回不到当初。史家血案使她和帝后之间的鸿沟越拉越大,她不愿和皇室再有任何牵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