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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禹衡的喜悦溢于面上,但很快便忍不住大声抽气。

因为太疼了,越到后头愈发难熬,像是有无数的蚀骨虫蚁附着在他的骨髓中,绵绵不绝的啃噬,到后来他几乎快疼麻了,两只腿只觉肿胀无感。

即便如此,顾舟寒也并未手软,一直等到颤栗不停的银针慢慢安稳下来,他才替陈禹衡拔掉了痛苦的根源。

顾舟寒一路走来见过多少的病患,发病的时候痛不欲生,也有许多人熬不过发病时的苦痛自缢而去,而陈禹衡疼成这样,也在咬牙坚持,不言中断。

顾舟寒少见得赞肯了楚御衡一眼。

但拔了针以后陈禹衡面色苍白,瘦骨嶙峋的手掌牢牢扣在轮椅的扶手上,青筋暴起,整个人颇为狼狈,大口喘了好几息的气,骨子里泛起的麻胀依旧挥散不去。

即便身子骨痛,但这样的痛是快乐的。

陈禹衡强硬地咧开嘴,对着顾舟寒喜道:“有了痛感。”

“有了痛感而非有了触感,有可能我继续扎下去也没有用。”顾舟寒及时又给了一棒槌,压下陈禹衡的喜悦。

他说话都藏了三分,本来他还没有很高的把握,现在看陈禹衡疼成这副模样,心里也有了数,疼了便好。

按照殿下的意思,陈禹衡对殿下有用,所以就算他现在有把握能见陈禹衡的腿给医治好了,他也不会那么简单就给医治了,而到底怎么治,多久的疗程,他还要听殿下的意思。

至于陈禹衡说有了痛感,不免让顾舟寒忧虑日后为殿下施针的样子。

看殿下对银针这么抵触,顾舟寒一时有些难办。

顾舟寒一边思索,一边将刚刚的银针擦拭干净,重新收拢了回去。

而少年的静默和棱角分明的侧脸让回过神的陈禹衡凝目。

方才一直焦虑着医治的事情,他还不曾好好观察过殿下身边的这位御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