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段关系,开始的时候,也并不由她开始,结束的时候,也并不由她结束。在这个男人心里,她想什么根本不重要,重要的是她尽到一个解闷宠物的功用就行了。
哄他开心,陪他上床,如果他需要她做点儿别的解闷的事儿,她随传随到。至于其他时间,她最好隐身,甚至不存在,遑论妄想让他陪着她看什么电影了?
许雯能让他陪着去澳门,是因为人家是他的女朋友。
而她,一个逗闷子的两条腿的小玩意罢了。
没有比这样的认知更滑稽,更打击人的自尊心的了。章玉叶心想我到底爱他什么呢?不就是长得好吗?不就是个子高吗?不就是闻起来很香吗?我为什么这么肤浅?为什么看中的全都是这些外在的东西?
他的内里,是个坏人,是个下三滥,比她妈她姐认识过的那些烂男人,有过之而无不及,她到底在蹉跎什么?
她一动不动地任凭邵龙抱着,每次她一动,邵龙就搂紧了,后来她小心翼翼地贴着他躺下,等到他的鼻息稳重而又悠长,陷入了深度睡眠,她才慢慢起身。她轻轻地拎起书包,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间客厅,从书包里掏出手机,看见师父一连给自己发了好几条微信,她先给师父道歉。然后想了想,翻出邵龙的微信,平生第一次逐字逐句地写分手信。
她尽量写得平和,将学业摆在感情前面,既没有指责他,也不撇清自己。
只是让他给自己时间。
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,真的等得起,等她读了大学再续前缘吧。
她写完了,从书包里掏出钥匙串,将邵龙给自己的这个老房子的钥匙解下来,放在茶几上。她走到门口穿上鞋子,然后一直到了公车站,才把刚才写好的微信,发了过去。
她回到家。她妈在发廊,家里黑洞洞的,一个人没有。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,进门也没开灯,摸黑爬到楼上自己的小房间,阖上房门,栽倒在床上,才敢仔细地想自己刚才干出来的事儿。
她竟然跟他分手了,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?
现在想想,有些后怕。
害怕里夹杂着一丝的遗憾,一个人在黑暗里缓了很久,也没有缓过来。有毒,她瞪着黑幕里的小房间,愣愣地睁着眼睛,心里还是闪过“有毒”两个字。
她中了不良感情的毒,知道这对自己无益,甚至有害,应该像是割掉肿瘤一样,毫无留恋地割掉他给自己下的毒。可是真的割了,真的离开了,她为什么会心痛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