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浔坚定道:“是,她不过是忧心臣的安危,才会深夜前来,与此事无关。不论日后臣身上的罪名如何定夺,还请殿下庇佑她,莫让她搅进浑水里来。”
“痴货。”萧懋有些无奈,往回走了两步,忽然顿足回身,笑道,“孤当尽力,不负所托。”
夕阳西斜,萧懋下令,好生掩埋流民,零星几个逃过一劫的则待明日一同压往长安。因着入夜不得私开城门,故而只做原地休整,待天亮之时再启程返回。
翌日一早,大军便浩浩荡荡班师回朝,有萧懋坐镇,杨子真倒也没有多说什么,安分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,连秦稚被萧懋遣人送回隐朝庵都没有说上一句半点。
秦稚跟在黄门身后,只走开一两步,又颇有些关切地回头望了一眼。谁也不是傻子,好说也是一场大事,未经问话便将她放了,这赫然便是萧懋的意思。
至于萧懋为何如此行为,大抵便是崔浔偷摸求了情。秦稚朝马上的萧懋望了一眼,觉着他愈发像天神,不过一眼,她又把目光移向囚着崔浔的马车。
天青色的车帘被人掀起一角,露出崔浔的脸来,同她招招手,要她好生回去。不过也只是这一眼,便容不得再多打招呼,车马不停地往未央宫去。
她这一行,不说没有救下崔浔,反而成为一切事端的起因,大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。秦稚脚下走着,颇觉着对不住崔浔,思来想去却也捏不出法子救他。
黄门在前面走着,拐过街巷之时,远远望见在墙根蹲着的黎随,快步上前:“小黎郎君怎么在这儿啊,衣上都蹭着灰了,仔细皇后娘娘瞧着心疼。”
黎随不管他,只在看到后头的秦稚时,垂头上前,蔫蔫道:“我那时候同你开玩笑,不知你当真去了,我来同你说声抱歉。”
这几日他过得着实不好,日日被永昌公主压着抄书,尤其到了昨日,东宫传来消息,永昌公主愈发恼了他,直接把人送去皇后跟前。
为了日后的安耽日子,他甚至来不及先去看看崔浔的情况,反而急着到她这里来讨饶,想着只要秦稚不追究,表姐和姑母那里应当好说许多。
秦稚见着始作俑者,撇撇嘴,道:“秦稚不敢受,黎大人还是去同崔直指说吧。”
毕竟她如今无事缠身,反而崔浔还不知结果如何,这声抱歉本便不该同她来说。
黎随任由黄门替他拍衣,见着秦稚不肯受他道歉,晓得祸事也闯得大了些,试探着道:“那我若是把崔浔捞出来,你可否不再揪着这事?来日表姐若是寻你,也替我美言两句可好?”
他自有把握,太子都肯亲身前往,必然不会让崔浔平白被冤在牢里。何况还有兰家在,多方努力,怎么会有岔子,故而黎随就差拍胸脯打保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