航程还有二十分钟,周惟月仓促地请了假出来,却还是难逃碰上必须要他处理的紧急事情,周卿檐昏昏欲睡的时候,他正和助理打着电话。侧头望去,周卿檐正在似睡非睡地混沌一刻,一点一点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,再往下低一点儿,便虔诚得像是在求神拜佛了。周惟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,笑了声,惹得电话那头的助理怨声载道,“周医!您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?”
“有。”周惟月收了笑,回想到上一回周卿檐说他助理嗓门大,又补了句,“你小点儿声。”
“为嘛啊?周医您在哪儿啊?约会呢?”
“没什么,继续说。”
“哦!就是啊!下周……”
“小点声。”
等周惟月打完电话,把手机收回口袋里,周卿檐早已入了梦乡。他头别扭地歪在反方向,身子却是向着周惟月微微倾斜,是个挺忸怩的姿势,他碎发遮住了半边脸,缀上烈日透进来的白光,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。周惟月踌躇了会儿,一回生二回熟地学着上回的模样,轻抚上周卿檐歪进肩窝里的侧脸,把他的头向自己这儿扳了回来。
然后周卿檐躁动了一下,他挠了挠自己黑眼圈明显突出的眼下,砸巴砸巴嘴,直接地靠上了周惟月的肩膀——这倒是省了周惟月再多加操心会不会把人弄醒。
周惟月侧着头看着周卿檐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,转过头,他望向了窗外浪花交层叠起,白日穿透云影向海面撒下一道一道如绸缎般的光,澄空清波下,海鸟俄顷逡巡海面。
第34章 自行车
渡轮从摇摇晃晃到平稳停靠港口的时候,时间刚过两点,不出一刻。二层的乘客在最后被通知下船,以至于排着冗长队伍的时候,前头站着的,依旧是那从不停歇热情澎湃的旅行团好几十人。周卿檐也没料到短短二十分钟自己竟也能睡得深沉,醒过来后神清气爽,混混沌沌间似乎做了个荒谬无理的梦,似是睡过了朗朗风光、盛唐飞霜和苏杭柳长,但他记不清细枝节末了,只记得睁眼后入目刹那周惟月如刀削般锐利的下颚骨。
周卿檐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话—— 我心悦君,故君胜三千明灯,和三世浮华。
脖子倒是没有酸疼,但歪着睡,到底还是会僵硬,他动了动脖子和肩颈,发出了响亮的“嘎吱嘎吱”声。周惟月站在他身后,背着双肩包,猝不及防地就伸手抚上周卿檐裸露在衣领外的后脖子,“僵了?”
本来是还好,可这么一被碰到,周卿檐浑身都僵了。周惟月指尖触碰的地方还带有稍许薄汗,都过小小的接触面他都能恍惚感觉到温度在攀升,并且颇有烈火蔓延的迹象。
“怎么了?”周惟月也不晓得是明知故问,还是真觉得莫名,语气里坦荡磊落地问了句。
周卿檐缩了缩脖子,装作漫不经心地说:“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