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张蔚岚的记忆里,这三个字只有钟宁对他说过。亲爹亲妈,爷爷,小欢,谁都没说过。只有钟宁。
而这一刻,张蔚岚无端确信,在他后来几十年的漫长人生里,再不会有人和他说了,再也不会了。
这是最好的结局。张蔚岚告诉自己。
这是最好的,对所有人都好,谁都不用再遭罪。崎岖蜿蜒不断地延伸,最后,年轻的他们理应如此——桥归桥,路归路。
张蔚岚强迫自己看钟宁的脸,看得一错不错:“我受不起。你知道吗?我想给你最好的,但我只有最坏的。我配不上你。”
“钟宁,我们分开吧。我们我们就算了吧。”
算了吧。
单单一个“算了”。一个“算了”,张蔚岚就将钟宁所有的勇气,所有的坚持丢去了背后,丢进了泥土,将它们踩得干瘪,粉碎。
一个“算了”,情深意重被轻飘地辜负,钟宁捞了一场空。
那些伤痕,那些伤害……只换来这人一声“算了”。
有的东西太美好了,美好到太重太烫,他们的肩膀原来扛不动。他们原来会体无完肤。
强烈的悲伤和愤怒立时朝钟宁冲过来,劈头盖脸,歇斯底里,将他多日积压的痛苦掀出个大跟头。
钟宁瞪着张蔚岚:“真的?”
钟宁:“你要是走了,就再也别回来。”
“好。”张蔚岚小声说,“我一辈子都不回来。”
“一辈子”。张蔚岚从未承诺过什么“一辈子”。唯一说的一次,竟然是这样。这不是钟宁要的“一辈子”。
这三个字给钟宁捅穿了。血淋淋地捅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