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蔚岚的手指不再搓裤线,他不自觉地抬起胳膊,用指腹擦去了钟宁脸上的泥。
张蔚岚的眼神发生变化,变得深不可测,又似乎很脆,用小花猫的爪子就能轻轻挠破。
对面这个人,一直在他身边,缠着他,亲近他。钟宁很用力,他像一根绳子,在地狱门口拴着张蔚岚。
其实张蔚岚应该明白。从他在钟宁床底找到那本碟的时候就“应该”。
此时对上钟宁明亮的眼睛,张蔚岚更清楚——他是想要钟宁的。
但他万一“应该”错了呢?钟宁眼里的光会不会再也不给他了?
他不断地失去又失去,到如今一无所有。——一无所有的人最胆小,最怕拥有。
他不敢想象,不敢觊觎火种。但地狱太冷,冷到脚底麻木,寸步难行,逃离不得。他好想要钟宁——将他带回人间。
钟宁懵了片刻,想通了。
舌根悄悄地生出两小点酸味,一小点委屈,一小点难过。
他想过很多次,和张蔚岚摊牌的情形是什么样子,就连滚一起打一架都想过。却没想到,初恋的模样,竟如此小心,如此没有气概。
钟宁问:“你这是故意矫情?还是想让我捅窗户纸给你看?”
钟宁搓了把脸,重新看张蔚岚,他认认真真地说:“你想听什么?你告诉我,我说给你听。”
“呼啦。”
洪水铺天卷地,世界毁灭了,只剩下瞳孔里装着一个人。
张蔚岚突然死劲薅住钟宁的衣袖,将人拽到大树后面。钟宁被张蔚岚推在树干上,张蔚岚力气很大,钟宁后背撞得生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