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诏摇头,一只手紧攥着元望琛的衣角。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,无奈地单手将外衣解下,拉下了罗帐,脱下靴子,又铺开一床被子,躺了进去。
李诏侧了侧身子,将两床被子贯通,在交叠的被褥下,找到了少年的手臂后,将整个人都依偎在他身上。哼着声,背书一般道:“疾病而媾精,精气薄恶,血脉不充,既出胞脏。胞伤孩病而脆,未及坚刚,复纵□□,重重相生,病病相孕。”她瞅了一眼元望琛,极其小声地道:“罢了,我一日病不愈,便一日不可做此事。你扭扭捏捏的,我便好似个穷凶极恶的登徒子。”
近来的李诏说话轻柔,全无从前那副居高临下的自傲,她也无法提高嗓音,只是怎么方便就怎么说话。
元望琛似被这话逗得乐不可支,捏了捏她的脸道:“是而,你才要更快好起来。”
李诏弯了弯眼睛,笑不达意,没有啃声。
少女的回应如斯,少年随即亦陷入沉默。他想了想,敞开自己的手臂给李诏作枕,与她坦言:“我从未想过病病相孕的事,你却一个劲地往远往深,要找一个退路,硬塞一个无所谓有无所无的东西给我,我才不要什么孩子来当做念想。只要你好起来。”
他不似他人般小心翼翼地,将病重的李诏视为一块易碎的玉,还是如此直来直往,没有顾忌。
“倘若我不能好呢。”李诏安安静静地看着他,道。
“别说丧气话。”或是屋内烛火通明,少女眼中倒映的光亮刺痛了本应有的安详柔和,少年一时心口生生地疼,似乎觉得是不是被她传染了相同的病症。元望琛搂紧了她,又低头去堵住她的嘴。
缠绵不过一刻,而他无法沉下心来投入,似一个胡乱的搪塞,只为让她不要再说出令人心惊的话来。李诏抽离出来,喘了一口气后,笑意疲惫:“那我们就继续自欺欺人。”她自知自己善做这个扫兴人。
显然少年闻言一愣,他亦觉他的这种方式或伤害了病重的她。
少年捏过她不堪瘦弱的手腕,几乎是感受不到她的脉搏声。李诏仰头,努力蹭了蹭元望琛的鼻尖,道:“脉形累累然如循丝。你方才在前厅的时候,我已经探过了。”
元望琛看着李诏面白脱色的模样,咬牙道:“我只恨自己未习医,却在此听你说些耸人听闻的话。”他深吸了一口气,“我去叫太医他们来。”
李诏眼皮很重,却还是尽力撑着,双眼极为酸涩:“这是不是报应?”
少年听不进这些话:“你究竟做了什么了,要有这样大的报应?”
“指不定,前世我无恶不作,报应到今世。”李诏喉咙干涩,思绪翩跹,“我或是你上辈子的仇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