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只闻少年陆陆续续轻声地道:“你走后,我去了一趟广州,昨天夜里刚回的临安。”
“而你却无所踪,今晨我找到缪尔宁追问,正逢遇上赵檀,这才赶来,但愿没有来迟。”
他动作轻柔,边替她揉着穴位,边道:“李右丞一案,平南王欲出面。你不必多担忧,或能有法子迎刃而解。”
李诏心中所忧的石头似是减了重,她抚上少年的手背,努力睁开虚弱的眼睛,几日不见,却见元望琛清减了不少,下颚胡子拉碴的。风尘仆仆,不像是那个往前那个肃肃如松下风的少年郎。
而他的透亮的眼色遥遥若高山,不见颓然,眼底的疏离却成了小心翼翼的怜惜。
李诏正不明他何以对自己怜惜,便听到他言:“还有一事,我不得不现在与你道。”
她点了一点头,示意他直言无妨。
而少年神色凝重,显然不知如何措辞,只是看着李诏的双瞳,道:“你祖母她昨晚,殁了。”
脑中霎时轰鸣,耳中充斥着嘈杂,一脸惊愕的李诏攥住少年的手,不敢置信地看向他,而他又道:
“今日来时,听闻德光禅师亦在你府上。”
右丞府内甚至连白绸都未来得及挂上,人人显得颓唐自危,或是遇上丧事,越发增强了一脸衰败之色。不见井井有序,府上人来来往往,唯有污糟糟的混乱,未进佛堂,只跨入了中庭,便见一群人戚戚然地趴在棺木前,或是落泪或是哭喊或是诵经。
其中跪着的章旋月一眼瞧见了李诏,一双红了的双眼似攒足了眼泪,捂住口鼻,在望见终于归来的女儿后,潸然落下。
她扶着棺材起身,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,看着惨白面色却颇有精神的李诏,又将目光落在了少年扶着李诏的手上,两人不经意的动作似是极其亲昵。
章旋月似讶然又克制住自己不合时宜的揣测,连忙拉着似是无大碍的李诏的手,同她道:“昨夜听你被带走,你祖母心一急,吐了一口血,状况急转直下,我看着担忧,让翠羽守了半晚,三更时老夫人就已经不行了。我起身去看,还差一口气,是知许多事儿措手不及,手足无措,亦不晓得去哪里寻你。我只能找人今晨入了殓,做好眼下事,现今棺材板还未钉上,是想着若谁能赶回来看最后一眼也好。”
“我来晚了。”李诏开口,嗓子却呜咽,她挪动脚步走向那封棺材,因悲痛险些跌到在一边,自责觉祖母离世是因她之故。
她低着头,从后背看,不知是在啜泣还是瑟瑟发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