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广州也无事可做,看些闲书打发时间。想着那些太医说我病难医,我倒也想看看有多难医。”李诏见婧娴都拿了起来,自己也要提上一捆。
“温州的疫病已了,患者药到病除。最后一位前日方治愈,孙太医便先连夜赶回了临安。她此去三个月不到,疫病便消除。原先的疫病哪里有少于半年消停的?坊间现在都称她为神医,这般叫法也不为过。多少娘子皆将之视为榜样,奴婢当姑娘也是这般想的,才看起了医书。”婧娴将书抬入李诏屋内的小案上,找来了剪子,将麻绳割断。
“我来理吧。”李诏松手,有些吃力地坐在了案几边上,婧娴为她倒了一壶热茶。
小口吹了一吹热气,李诏捧着喝下,抬眼看向婧娴道:“婧姨,听檀姐姐说,径山寺那儿你也打点妥当了?梅花开了吗?”
婧娴点了点头,却始终做不出笑容来:“前两天刚下过雪,这几日天又暖了起来,梅也都开满了。寺里清苦,姑娘何必为难自己呢?”
李诏瞧这婧娴满是忧思的眼色,被人以这般相待,她是觉这临安城内依旧阴冷潮湿,不比广州万物和煦。然还是鼓足了气,笑了笑道:“那要赶快去了,已经错过落雪了,不想等花也谢了。”
婧娴牵了嘴角,站起了身子又道:“我去烧水,待会洗个热水澡,老爷让姑娘到了先去他书房里候着。”
“爹爹还没出公署么?”李诏口有些干,没再倒第二壶。
婧娴抬头看了看天色:“差不多该归了。”
冗长黑夜渐渐被白日一点点取代,人的心境大抵也与这日月气候相关。酉时的天还没全暗下来,李诏乘着夕日的一点余光,廊下没有点灯,推开了李罄文的书房。
屋内还残留着一点熏香味道,她将屋内烛火点亮,没再去擅自翻动李罄文的手札或是公文,乖乖地坐在一旁,顺道也就着烛火燃了一支檀香,拨开炉灰,支在了香盘中间。
约莫一刻左右,她听到了父亲回屋的脚步声。
门吱呀被打开,李诏抬头望向李罄文,见他还是她走时的模样,并未觉得操劳使得他面色不佳,也没有坐上参知政事后的意气风发。
简短说了几句在广州做的闲事儿,李诏便提到了此行遇见了孙茹太医的师父方杜仲:“他给了我几册医书。”
李罄文点点头,倒也无惊讶之色:“昨日刚与他见过一面。”他话中一转,似是有些生硬地道:“这段日子过得舒坦?身子无有不适?”
李诏点头道:“一切都好,广州气候好。姑母瘦了一些,我们回来的时候她能下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