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天色还早,也是该领他去见一见冷宫里的韩贵妃了。
“今日大内颇为热闹,温州知州前来禀事,与远西、平南王妃还在宫中,你也进宫了,方才我还撞见了殿前司夏公事。”元望琛不晓得为何李诏脸色不佳,估摸着今日既然有求于她,便不好同寻常般刻意疏离。
“若他们皆在,我怕撞上什么人,被瞧见了。”李诏没什么兴致,说出了自己的担忧。
元望琛却似有备无患一般,领着她往东宫方向的长廊走去,让之稍等他片刻。而从赵玠宫里的偏房里出来时,李诏发现他已换了一套掖庭的衣服。
“你准备得倒也颇为周到。”李诏显然是有些惊异,不晓得他何时备上的,乃至于一时没回过神,想他若是内侍,便也太过卓尔了,端看着少年的这身宫服,李诏多了个心眼又问了一句,“没将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罢?”
“放心。”元望琛摇了摇头,他晓得李诏担忧此事被其他人知晓,世上无不透风的墙,往后若真被追究起来,怕赔人富贵,亦怕损人性命。
李诏事先打听过韩贵妃的住所,僻静且深幽,是接近玉津园的一处冷宫。是而兜转了片刻,便到了。
相较前朝,大殿建制规格已然从简,而今这处宫阙更是简陋。
或这儿本是与帝后大殿相去甚远的住处,此处人烟罕至,一路也未见几个宫人。即便来到了这个宫内,也全然不见服侍的宫婢。
唯闻空荡堂内一阵悠扬歌声,混着稀薄的幽兰清香。
女声凄清怆然,唱得叫人肝肠寸断。
闻声李诏与元望琛相觑,四目短暂相对,而又立刻各自挪开仿佛晃了神便会胶着在一起的眼。李诏拉着元望琛的手臂悄悄走近,却见一散乱着头发、眉目精致、面容姣好的妇人,正是韩方圆。
“韩娘娘?”李诏试着唤了一声平日对她的称呼。
李诏不知是不是自己恍惚生了错觉,只依稀辨得那双浓墨重彩的眼眸似是一霎顾盼有神,不见混沌。
可顷刻又不见了光彩。韩方圆只是呆呆望着镜子中的自己,笨拙得以手指梳头,四处找不到梳子。
“韩娘娘,我是诏诏。”李诏小心坐了下来,挨着她的铜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