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珩又重复了一遍,却始终垂着眼睛,长睫掩映下,瞧不清他眼底的情绪。
长宁也颇有几分意外,转眸去看萧珩,萧珩恰好抬头,对上长宁惊愕的目光,唇角几不可见地扬了扬,似乎在宽慰她。
长宁忽然意识到,萧珩今日特意进宫,不是偶然。
消息是今日天未亮时传到上京的,算算萧珩进宫的时辰,那他几乎是同时得到了消息。
可长宁来不及细思其中关窍,建昭帝已经答应了萧珩的恳求,只反复叮嘱他此去要先保全自己,对于他的消息渠道并不深究。
长宁还是没能和他们一起南下。
但萧珩已经答应,等到了扬州会给长宁及时报信,让她不必担心。他并没有在宫中耽搁太久,傍晚就与裴琅等人到了渡口。
还是那个渡口,长宁送过沈氏,这会儿又目送萧珩离开。
她忽然有些害怕,怕萧珩也会一去不复返。
眼睁睁看他的皂靴即将踏上甲板,长宁忽然跑上前一把抱住萧珩的腰,微风拂过江面,荡漾出层层叠叠的波纹,也带起小娘子飞扬的朱色丝绦。
萧珩身子一僵。
柔软白皙的手穿过他腰侧,将他的腰紧紧环住,长宁侧脸贴着他的后背,闷闷道:“……皇叔,你要平安无事地回来。”
萧珩犹豫良久,才轻轻拨开长宁的手,转身擦去她眼角摇摇欲坠的泪珠,郑重道:“我一定平安回来。”
萧珩离开后,长宁便觉偌大上京城,似乎真的只剩她一人了。
之前那些认识或不认识都赶着来东宫巴结的,现下是一个人影都没再出现过,偶尔有贵妇人小娘子应皇后邀约进宫,路过东宫时也是低着头脚步匆匆,生怕遭人误会似的。
长宁哂笑。
期间倒是拓跋临来过几次。
长宁才知道,原来他是留在太学和拓跋昭等人一起念书,便没有随他父亲回藩地,不过他的处境比萧珩好许多,至少他还能住在王府里,衣食住行都有仆役打点跟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