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着的那人低声道:“皇上若是不愿让人把她当女子,谁敢把她当女子瞧不起呢?”
嘉靖帝叹了口气:“唉,商贾之事也无所谓男女了,她有这般天资,那便是她了。我真是为这些蠢货操碎了心。”
朱希孝问道:“若是她当真查出了幕后主使,那……”
嘉靖帝看了他一眼:“她有这个本事,朕会很高兴。”
朱希孝闭上嘴。站着的那人却道:“那么要不要去查一查钱……”
嘉靖帝摇摇头:“那老货只是蠢,对朕忠心是肯定的,断不至于背叛了朕,只是蠢到以为可以火中取粟,哄我开心。谁知道反让我损失这么多年。由他去吧,不必管他。”
朱希孝和站着的那人对视了一眼,这便是不用管了。生死由命,自求多福,只看他能不能被江陵查到,否则就由着他荣养到老了。
嘉靖帝似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道:“朕已经让你对那丫头说过了不会插手阻挡,那便是不会插手。”
朱希孝和站着的那人俱都躬下身去,恭谨答道:“臣明白了。”
嘉靖帝不再说话,微微闭起眼睛,站着的那人便朝朱希孝扬起下巴示意,朱希孝点点头,悄没声儿地从亭阁里退了出去。
亭阁里如先前一般无人说话,一片静寂。
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,皇帝睁开眼,看了一眼站着的那人,道:“贞卿,你弟弟似乎忘了一个问题,朕说过要让他问一句‘若是江家灭门之事是朕下的旨,这仇她报是不报’,他却没有问起,你说他是忘了呢,还是故意不问的?”
这站着的人正是朱希孝的长兄、朱能的后人、成国公朱希忠。朱希忠深得帝心,旁人袭的是父荫,朱希孝袭的却是兄荫,如今掌锦衣卫事亦是从兄长手中接过。
闻得此语,朱希忠立即跪下,磕头道:“皇上恕罪,舍弟大胆妄为,擅自作主。请皇上赐罪。”
皇帝俯身拉了一下他的胳膊,道:“不用如此。只是我也想了一想,无论她回答什么,我都不会满意,心中反会有一根刺在,总不会舒服。所以,不问也罢。”
江陵若是回答要报仇,那便是欺君惘上,目无君主;若是回答不报仇,忠君是忠君了,焉知是不是真心,就算是真心,他心中也不会觉得高兴。他又不蠢,这样的人真的能令他满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