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不禁失笑,眼中泪光一闪而过:“去不了。不过你既安定了下来,我常去你府中吃饭也便是了。”
她看着他:“这次念哥儿出了事,你得住在府中了罢?”她的目光极是复杂,江陵所能看到的是不忍又是盼望。
夏言真摇摇头:“本来或是打算, 如今却不必了。”他不等母亲发问,朝江陵招手示意, 江陵极是乖觉,走到他身旁亦跪了下来,伏地磕了一个头,轻声唤道:“老夫人安好。”仰头望着老夫人。
老夫人一怔,便见眼前一张略沾了污秽的小脸朝着自己,就算如此,眉目唇鼻间仍见秀美精致,双眉飞扬又带了英气。
她心中便是一震,只觉似曾相识,脱口而出:“你可是姓江?”
江陵一呆,夏言真已经回答:“娘,你认出来了,她正是宣哥的女儿,名唤江陵。”
老夫人怔住,继而大惊,霍地站了起来,她低头紧紧盯着江陵,唇瓣颤动,双手颤抖,半晌出不得声。
一时厢房内静寂。
片刻之后,只见老夫人一步上前将江陵拉了起来,江陵马上感觉到了她仍在发颤的双手拉着自己的双臂,她反手扶住老夫人,低声道:“老夫人……”
老夫人长出了一口气,伸手轻轻抚过她的脸,道:“果然是阿宣的骨肉,长得这般像!你怎的,怎的你会……”
夏言真冷笑道:“若不是郑兄及时送信来告知,大老爷便要送她去顺天府监了!”
老夫人看了看江陵浑身的泥泞,脸上的污秽,身上裹着的夏言真的棉袍,她人老成精多见识,再加上适才所见门外远远站着的两个受了伤的泥人儿,只略想一想便明白了,苦笑了一声道:“念哥儿……也是跋扈了些。”
夏言真面若寒霜:“适才在卧房里我便闻到了酒气,他当真是应约去酒楼吗?这个时辰吃得半醉,要去哪里真当我不知道?卢家少爷与他整日里玩些什么勾当真当我不知道?当街醉酒纵马,撞翻别人马车撞伤了人,还与恶奴一起殴打苦主,绑送苦主入监,真是好威风的夏府,好霸道的侍郎大人!”
老夫人叹了口气:“那你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。”
夏言真怒道:“我权当没有这个儿子又如何!休与我说什么香火后人,这般模样的香火后人屁都不是!”
他的声音因怒火而变大,厢房门突然被大力推开,一个哭得满眼通红的妇人冲了进来,哽咽着大声道:“念哥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埋汰他!你有什么资格骂他?你离府多年不管不问,便算他有千般错,那也是你错在先!”
随后进来的便是老人夏忘年夏侍郎,还有锦袍男子、夏言真的长兄夏行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