狱里的空气比外面还要冷还要湿,昏暗的烛光,阴森寒冷,光是待在这儿,就能感觉到那明显的压抑。
南歌朝小床上坐着的人看去,冬日里的囚服还是比较人性,不是单薄的一层,可是那人的身上,还是有斑点血迹从厚厚的棉中透出了痕迹。
周围的牢房都没有人,想来,是在南歌来之前,将面前的人换了地方。
南歌拢了拢身上的披风,盯着他许久,也想起了这人在父皇跟前时的面孔,确实很难跟现在颓然潦倒的人相提并论。
“粟厉,还认得我吗?”南歌的声音清清凉凉,比之这里的空气还要令人感到压迫。
粟厉脸上的伤疤还在,头发依旧散乱,他在南歌出声前眼睛一直盯着地上,背佝偻着,无比沉默。
此刻,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南歌那张倾城的容颜上,支着小床边缘挪动着身子,慢慢跪在了地上,双手匍匐在地,声音沙哑:“卑职参见公主殿下。”
“免了,起来。”南歌也不知此刻是何种心情,看到他,顿时百感交集,“你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?”
堂堂禁卫军,还是父皇身边的亲兵,最强的那一支竟只剩下这一人。
粟厉缓缓地起身,即使浑身是伤,这么多年的训练还是能让他笔直地站起来。他走到南歌的跟前,俩人隔着铁栏杆。
“卑职无能,被人追杀至此,让公主见笑了。”
南歌清晰地看出他脸上的苦楚与悲哀,张了张嘴,声音艰难地从嗓子里发出来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?又是何人追杀你?以至于自己为了逃命,躲到了大理寺。”
上一世,她就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,她没能亲眼见到他,只是收过他写的一份血书……还是在他死之后。
粟厉面色凄哀,他确实再也受不了东躲西藏的日子,他多想回去清河,看看自己的家人,可是他都不敢去联系,万一那人察觉,怕他们被他所连累,也怕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的消息……
这几个月的时光,他怀揣着那么多的心事,几次差点奔溃,无数次从深夜中醒来,压抑得他几乎窒息。
“公主……”粟厉再次跪在了地上,双手扶在铁栏处,他的双目猩红,隐隐已有泪光出现,“当今陛下多次追杀,卑职实在逃无可逃,只能想法子躲到大理寺,天家之地……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。”
他只是想活着,想家人也都能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