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宁陡然停下脚步,冷眼看她:“沉碧,你究竟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?”
沉碧闻言叹道:“教主,沉碧从小与你一起长大,自然是对你忠心耿耿,绝无二心。可你也知道,萧公子自那天雨后大病一场,卧床很久,前段时间刚有起色。你们一日夫妻百日恩,你当时也该去看他一回,墨意说,他当时一直念着教主的名字,最近也不知为何,他身体每况日下。教主,你当真不愿再理会他吗?”
岳宁蹙眉道:“我那时已派张全策过去帮他调理身子,怎么会愈来愈差?”她的手不安握紧剑,却道:“那就再叫张全策过去,总会好,他是习武之人,身子哪有这么娇弱?”
“……是。”她是看着萧公子眼里的光一日日黯淡,看着他从落寞到心如死灰,她心里如何不惋惜,教主和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。
可教主既不愿,她说再多也无用,也随她去了。
岳宁抬头望天幕飘下的小雪,心里念着沉碧那一番话,颇有些不是滋味。
兰汀院的池塘已覆上薄冰,冷风萧瑟,小窗吱呀响着。卧房里点着暖炉,温热的驱散风雪冷意。
萧珩盖着被子坐在床上,听墨意说岳宁今日去训练场,又大发脾气打了一名弟子,还扬言要把他赶出师门时,他闻言忍不住低笑,笑容在苍白消瘦的面容上极为灿烂,笑着笑着喉间一阵痒意,他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。
墨意忧心忡忡的看他,待他停下,墨意顿了顿,轻声道:“萧公子,既然教主不愿吃你做的早膳,你就不要再做了。你的身子这么差,冰天雪地忙活这么久送过去,图什么?”
萧珩病容添上哀思,笑意淡去,双眸黯淡,“也许,有一天阿宁会吃呢?哪怕吃一口也好……至少,她不会忘了我。”
可她一口没吃,他已经整整四个月没见过阿宁了。
她是真的不要他了。重生一次,他还是被她丢掉。
萧珩眼里酸酸胀胀,他起身要独自一人去外头透气,墨意拿起一件斗篷给他披上,他不知不觉走到院子那处冰冷寒霜中万紫千红的地方。
他和岳宁种下的紫荆树已开花了,满丛紫色点缀枝头,淡紫的花簌簌落在雪上。他一人看枝头极艳的花,唇边笑容染上心中的满潮涩意。他胸口一窒,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咳出来,他弯下腰,一口鲜红的血从喉间咳出,刺目的红落在白雪上。
萧珩抹去唇边的血迹,用雪覆盖红色,他在树下站了很久,回屋时桌上放着一碗药,他看着药碗,目中无一丝光亮,半晌,他拿起药浇在花盆中,褐色的药汁尽数没入土中。
除夕那天,萧珩卯时起来做了丰盛的团年饭,中午送过去时照旧被挡在门口,他似乎早已习惯,目光已经掀不起一丝波澜,他提着沉沉的食盒踩在雪中,本该撕心裂肺的心平静如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