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致拙赞叹地点点头,又见大门以木为格,六根湘妃竹横斜钉之,两旁用板挂了春贴,刻了唐联。门环为古青绿蝴蝶兽面,整扇大门俱用黑漆。
接着往里走,便见对列数株玉兰,如玉圃琼林。顾彦汝道:“堂屋前若要植树,首选玉兰,但需得成行栽种,整齐排列,方有高贵典雅之气。”
章致拙认同地说道:“玉兰并非那小巧娇媚的花儿,而是镇的住场的花中君子,实有世家气派。”
说着便进了堂屋,宏敞精丽,前后又有曾轩广庭。顾彦汝嫌弃道:“这堂屋没甚好看的,官里官气的。”
如此一路走一路说,大到楼阁,小到栏杆,顾彦汝全按自己的喜好建造,时不时还数落几句世人忒俗。
比如,后院小溪曲涧,靠东面有一小桥,以石子砌成,周围种了几株绣墩草;靠西面则为三折板桥,一木为栏,匍匐水上。顾彦汝便道:“有人板桥上还用木板做成朱红色的卍字栏,还用太湖石做装饰,俗,太俗。”
章致拙回道:“若是烟波大湖,便可用文石为桥,雕些云物。”
顾彦汝乜了他一眼,道:“需得精巧,不可入俗。桥上也不可置亭。”
又记起先前不准在他面前作诗的歪理,指着那小桥道:“你现做一首,便以那桥为题。”
章致拙吭哧半天,只说了句:“粉墙东畔小桥横。”顾彦汝失望摇头。章致拙心里委屈,怎得逛个宅子还得作诗,即兴可太难了。
吃过昼食,二人将宅子细细逛过一遍,顾彦汝迫切想要分享的心得到满足,正餍足地躺在书房的黄花梨罗汉榻上。
章致拙在他人家做客不可如此放肆,便端端正正坐在紫檀夔龙纹玫瑰椅上,看好友如此惬意,酸溜溜地说:“你看看你,一点风流雅士的姿态都没有了,如此惫懒。”
顾彦汝毫不在意,又说:“我在京郊奎岚山上还有一处山居,等天热起来了,咱们便去那地儿避避暑。”
章致拙闷闷不乐道:“谁可像你整日无事,我还得努力读书,今日欠下的功课,还得找时间着补。”
正好小厮送来一盏酥油泡螺,二人吃了,又说了会话,章致拙便向好友告别,往家走去。